老陰陽心下駭然,那淯江河在戎州境內,穿安寧橋而過,後入了長江。老陰陽卻是知道的。
正思量間,物換星移。老陰陽置身小河岸邊。一株巨大的黃葛樹參天而起,老陰陽細細的看了周遭,總算弄明白了此處就是先前所在的山崖之下。但聞那瀑布一泄近百丈,轟隆作響,但此間老陰陽已經沒有閑情逸致再看景色,迫切的想弄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正苦思間,隻見黃葛樹下光華大勝,那樹下原本的觀音菩薩塑像竟然活了過來。隻見那菩薩從蓮台之上起了身,緩緩走下來,行到瀑布之下,仰頭望著那山崖邊橫飛而出的兩塊巨石。微怒道:“此子真的是長進了。盡然想出如此荒唐的注意,連我等這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也要淹了去。”
老陰陽這才也想到此節,不覺後怕。如果真的是那少年堵了淯江河,河水漲上了山頭,這鄰近數州的黎明百姓又將歸於何處,不是生靈塗炭麼?
“看我破了他的法兒,叫他如此猖狂!”一陣光華中,老陰陽也隨觀音菩薩消失在了河岸上。
老陰陽還沒搞明白什麼回事,就見場景又變。獨自一人置身與一處開闊的山穀中。這時,忽然遠處傳來隆隆巨響,大地震動。老陰陽還未回過神來,險些被這震動驚倒。定了身形,這次轉身去看。但見山穀外塵土激起,猶如千軍萬馬。山間一時鳥獸驚起,昏天黑地而去。
老陰陽踮起腳尖,努力想看清楚前頭到底發生了什麼異常。可是隻見那沙塵滾滾,卻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
良久,才見一白色的東西從沙塵中慢慢出來,緩緩的朝前移動。老陰陽定睛一看,嚇得差點半死。原來那是一方白色的巨石,高逾十丈。那石頭本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巨石上站剛剛拿懸崖邊的那個少年。此時他正揮舞著手中的竹枝,使勁抽打著腳底的巨石。口中還不耐的吼叫道:“你走快些!走快些!”而那巨石,就在他的驅趕下,竟然緩緩向前移動。
可是更可怕的還在後麵。隻見少年身後,數不盡的巨石在緩緩移動,大地在這移動中不住顫抖。
那少年站在巨石上,向著遠方抬眼遠眺,自言道:“奇怪了,前麵那批豬呢?”
少年正疑惑間,見對麵山穀中一中年婦人挑一擔竹籃而來。他忙下了巨石,迎著那中年村婦而上,問道:“老大姐,你可打前麵來?可曾看見小子的那群豬走前頭過沒有?”
那村婦駐足道:“我剛從前頭挑水而來,哪裏看到有什麼肥豬,不過是一群大石頭罷了!”
村婦話剛說一半,那少年奇道:“大姐莫要說笑,這竹籃也能挑水麼?”
兩人幾乎同時說完,隻見少年身後的石頭瞬間定在原地,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那村婦竹籃中的水也是“嘩”的一聲全漏在了地上。
到了此節,老陰陽總算弄明白了怎麼回事情。原先那少年在山崖上一個人下棋,下的煩躁了。便想去釣魚,但是又不肯走遠。便想到,要把淯江河堵起來,讓河水漲上他棲身的山崖,然後他即可不用遠走,在家門口便可釣到魚了。但是山崖之下,還供奉著觀音菩薩,她哪裏肯見這少年做這樣塗炭生靈的事情。於是乎,借用竹籃打水一場空之意,破去了少年把石頭當做豬來趕的法術。而那少年所以趕這石頭去,應該是為了堵河用的了。
老陰陽正要對觀音膜拜。卻聽菩薩道:“範兒,你倒是長進了。看看我是誰來。”光華中,那村婦化出了觀音菩薩的真身。那被呼做範兒的少年不由一陣呆滯。
“菩薩,我知錯了。”
“天帝體恤你修行不易,賜你做操蛇之神,統管戎州山林,你卻終日無所事事。好在我從此間經過,才讓你未犯下大錯。你可知道,若你堵了淯江河,這數以萬計的生靈將何去何從?你又會因此纏繞上多少因果?今我亦念你修行不易,且好歹未曾鑄下大錯,便罰你入塵世一遭。不過些許苦難,你好自為之。六甲將近,時間又是一場浩劫,你且應了這劫,便也是功德圓滿了。去吧!”
那少年騎了竹馬,往懸崖方向去了。隻見觀世音也消失在了山穀之中。老陰陽正想喊叫,不料身體莫名的一歪,隨即眼中映入了徒弟的身影。原來剛剛那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
徒弟正急急的喚著師父,老陰陽睜開雙眼,坐起身來。接過徒弟遞過來的泉水,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大口,泯了泯嘴道:“娃子,快收拾了東西。下山去了,我們到戎州安寧橋走一趟。”
少年吃驚的問:“師父,這地不尋了?”
“不尋了。師父自由打算。咱現下還不缺這個錢,可以以後在來尋。戎州那邊,我剛想起重要的事情必須急辦。”
兩師徒匆匆的收拾了東西,望戎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