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額角險些被砸出個窟窿,心有餘悸。
慕容瑾彎了彎唇角,笑得溫文爾雅,“在下傾慕小姐已久……”
話沒說完,蘇小素吃驚過度竟然從竹椅上摔下來,在慕容瑾含笑的目光下,她狼狽爬起,大力擺了擺手,正色道:“小樣,嚴肅點,甭拿那些話來忽悠我。千年老參是個好東西,但我知道有一物,可比老參培元補血。”
慕容瑾寵辱不驚,“小姐說笑了。”
蘇小素眼眸兒晶亮亮,貼著他耳邊輕聲道:“隱洞雪蓮,難道你沒聽過嗎?”
慕容瑾眼中閃過道精光,口中卻不緊不慢道:“沒有。”
蘇小素攻不破堡壘,繞著葡萄架來回踱步,不耐嚷了起來,“慕容瑾,你騙騙老爹功力倒足,騙我可是不通的。本姑娘也算半個江湖俠女,你這人呐,滿嘴沒個實話。想要老參直接和我說便是,可你娘的病,分明用雪蓮更有效!”
江湖人,自然要知江湖事。
蘇小素自詡是半個江湖人,早打聽到鳴劍山莊慕容夫人近來生了怪病,要用雪蓮、老參做引,雪蓮長在天山隱洞,且不說沒人知曉隱洞的位置,單是陡壁難攀,寒風料峭,便令采摘雪蓮添了無數凶險。
退而求次,一株千年老參,自然是慕容瑾此行目標。
一聽她的話,慕容瑾麵色霎時間沉了下來,他是個俊秀的少年,笑時如春風化雪,然而沉下臉,那不覺逼散出的陰霾,連蘇小素都禁不住倒退兩步,有些心虛地看著他,“你……你要幹什麼。”
既然被識破來曆,慕容瑾顯然隨意許多。
他從葡萄架上摘下一串葡萄,修長的指尖緩緩剝開青綠色的薄皮,溫情脈脈送入她嘴裏,口中含笑:“蘇小姐不必驚慌,我為何而來,你不是知道。”
蘇小素艱難吞下水葡萄,喉間噎了噎。
她故作鎮定,清嗓,道:“話是這麼說,但到你就不想要隱洞雪蓮?”
慕容瑾挑眉,眼角微微上挑,似乎在嘲笑。
蘇大小姐自幼與別家姑娘都不相同,因緣巧遇,她拜的師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教她武功與道理,養成她崢嶸脾性,她自不願終身大事如此糊塗。她吸一口氣,不顧慕容瑾不屑目光,張著圓眸,瞬間恢複鬥誌,嚴肅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慕容瑾好整以暇,雙手抱胸微微一笑。
蘇小素雙目灼灼,聲音如上古神器,斬金斷玉,“給我一月時間,我幫你摘到雪蓮,從此往後,你不可再打蘇家千年老參的主意。我若摘不到雪蓮,你不必娶我,我自當把老參雙手奉上,如何?”
“一言為定。”慕容瑾眼底亮光灼灼,他早已查知蘇大小姐是個乖覺的主兒,老參、雪蓮原本便是幌子,連這求親不過是棋局一步,此時收網,甚好。
看著她歡快的模樣,慕容瑾嘴角赫然勾起一分冷笑。
蒼山
編了個去意,兩人拜別蘇家二老。
出了岐州,兩人便驅散仆婦,棄車騎馬。
蘇大小姐頭遭離家,興致頗高。一路上,她指點江山,意氣風發,見著林中鹿兔、天上鷹雕,水裏魚蛙,分明一臉的新奇,偏做出老氣橫秋的模樣。
慕容瑾有意逗她,“蘇小姐,仔細這綠蛙,可會咬人。”
蘇小素默了默,一臉吞了蒼蠅似的惡心,“慕容瑾,你誆誰呢,青蛙食蟲,咬人的是犬。”
慕容瑾原以為她如三歲孩童好欺,如今不軟不硬碰了個釘子,摸摸鼻子,笑,“你仔細點總是好的,書上事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蘇小素想想也有道理,果然遇著青蛙,都跳著避過。慕容瑾笑得腹中腸子打結,神色卻依然纖塵不染,宛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