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早膳後楊府來人傳楊氏回楊府一趟,楊氏別了婆母隨來人一道走了。
雲緋與華思穎陪著老夫人在園中散步,隨後一起到水榭中品茗閑聊。炎炎夏晨,陽光明媚而熾熱,汀蘭等幾人持著團扇在三人身側伺候著。
“大嫂這花茶泡得可真好,緋兒今日沾了祖母的光,方能喝上一盞。”雲緋手執白色絹帕,輕輕拭了下櫻唇邊不存在的水漬。杏眼含笑,頰泛桃花,嬌柔的嗓音說著讚美的話語。
華思穎輕啐了她一口,複給老夫人續了一杯茶,“祖母,您瞧瞧,這丫頭最是嘴刁。喝茶還堵不上她的嘴,非得打趣孫媳。”華思穎溫柔撒嬌。
老夫人神色柔和,慈祥的看著逗趣姑嫂兩人,開心的笑了。伸出枯瘦的手拉過華思穎白淨的素手,輕輕的拍了拍,淺笑吟吟的說道,“緋兒丫頭素日沉迷於刺繡中,能品出此茶的好壞,已實屬難得。”
華思穎聞言,‘撲哧’的掩唇一笑。雲緋探手抽過汀蘭手上的團扇,用扇柄輕戳了下嫂嫂的香肩,隨即便收回團扇半遮芙顏。淺藍色的扇麵上,以精絕的雙麵繡針法,繡了幾枝繁複重疊的桃花。映襯著吹彈可破的粉頰,美目流轉間靈氣逼人;倒真是人比花嬌,貌似花豔。
老夫人愛憐的望著花容月貌的嫡孫女,心下唏噓不已。如此絕世容貌,偏教她孫女所擁有。好在平西侯府聲名顯赫,又有二十萬大軍在手,尚有能力將她納入羽翼下牢牢護著。否則,憑她豔絕天下的容色,哪能安然至今?昨夜兒孫們帶回的消息與決定,她並非沒任何異議。隻是兩相利弊權衡,選寧修羽,總比另外三個保險;至少他並非皇子,與平西侯府更無舊怨;最主要的是,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緋兒,安樂平生。
況且,寧修羽既為有‘一代賢王’之稱的寧天霽之子,想必德行品性亦不會遜色於其父。加之他掌握重兵,手持尚方寶劍。上可打昏君,下能斬侫臣;權勢滔天,還有驚世謀略。如此,緋兒能得他看上,有他守護,她也算對得起老侯爺臨終前的囑咐了。至於常樂侯府,雖非她們所願,也隻能放棄了。
祖孫三人說說笑笑好一會,一個時辰後,楊氏沉著臉色走進水榭。雲緋與華思穎起身行禮,楊氏對著姑嫂倆才有了一絲笑意,點頭示意兩人起身。她上前給老夫人行了禮後,座到老夫人的身邊。華思穎斟了一杯花茶遞給楊氏,楊氏微笑著接過,放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這一大早的便喚了你過去,可是有何急事?”老夫人瞧兒媳眉眼間有些許鬱色,遂關心問道。
楊氏放下杯子,用絹帕輕拭了拭紅唇,幽幽一歎,“還不是付氏母女,不知何時竟偷偷溜回了京城,今日晨間買通角門的門人。偷偷進了府中與母親請安,著實將母親與大嫂嚇了好生一跳。母親教人帶下去,待明日派人原路送回;誰曾想那付氏不依不饒的撒潑打滾,非得留在府上住下不可。母親正欲喚人拖下去安置,宮中的樂妃娘娘宮裏的公公卻在那時送來了一張請諫,指名讓她們母女二人出席萬聖壽宴。偏半月前暉兒陪父親下江南訪友去了;母親與大嫂一通商量,付氏與那樂妃素昧平生;又加之樓蘭太子在京城,擔心有貓膩,便吩咐我回去一趟。”楊氏說到最後,語氣不由加重,心底恨不得扇付氏母女幾個耳光。就不能好好呆在寧州涼快麼,非得回來整事。
老夫人聽後也沉默了,片刻,她沉聲詢問,“親家母可有傳信老太傅了?”如今境地,平西侯府已四麵楚歌;無論皇帝,還是樓蘭太子,誰不想置平西侯府於死地?樂妃給付氏母女送請諫,即表明付氏母女為了某些利益選擇了幫助樂妃。樂妃是樓蘭的公主,必定與樓蘭太子沆瀣一氣。如今樂妃明著示好於付氏母女,未嚐不是樓蘭太子的意思;他們如此的行動,無非是想利用付氏母女對付平西侯府與楊府。
事情緊急,楊老太太曆來心慈手軟,楊大夫人倒是個有手腕的;可顧忌老太太的心思,難免放不開手。畢竟是弟媳,楊大老爺又不好插手;是以,此事還需老太傅回來處理。
“母親與大嫂商量後,大嫂便吩咐人快馬前往江南報信。隻是,後日便是萬壽聖宴了。從京城到江南,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三天,即使父親收到信趕回來,也是來不及了。”
老夫人冷冷一笑,“以付氏的心機,沒有仔細思量過,她敢冒然回府?”隻怕正是有人透露過老太傅離京的消息,才敢放膽回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