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花朵本是晾著衣服的,聽爹爹這麼說氣不過了,衣服往繩子一甩,叉著腰怒氣質問,
“爹,你天天說我懶,我到底哪兒懶了啊。自從姐姐出嫁後,衣服不是天天我洗嗎?飯不是頓頓我做嗎?屋裏屋外不是我天天打掃嗎?豬不是我天天在喂麼?您一個大男人天天在忙什麼呢?我不說你懶,你倒好,天天說我懶!”
宋父被女兒這通無禮的指責,氣的臉漲成豬肝色。最後恨恨的說了句,
“哼,你這個不肖女!”說完就怒氣的朝院子外走。
宋花朵擔心爹爹一生氣又去喝酒,便冷聲追問,
“你去哪兒?”
“村頭的張大嫂走了,今天辦後事,我去幫忙!”
“張大嫂?就是那個挺大肚子的張嫂嗎?”宋花朵疑惑的問著,見父親點頭,不禁詫異的問,
“前天我還和她一起說過話呢,她看起來氣色挺好的,怎麼突然就死了啊!”
村裏忌諱說人死了,這事從小到大宋父已經說了女兒無數次了,可女兒偏偏次次記不住。不禁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
“昨夜裏生孩子難產大出血出事了!”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獨留宋花朵站在院子裏愣愣的發愣。
一個好好的年輕婦人就這麼沒了,真是可惜。想著張大嫂親切的模樣,宋花朵心裏難免生出不舍的情懷。她望著頭頂的藍天又忍不住感歎起來,爹爹天天操心她嫁不出去,可是嫁人有什麼好呢?像蓮花那樣天天無怨無悔的洗著一大堆衣服?還是像張大嫂那樣,在如花的年際,因為生孩子不幸一命嗚呼?
唉,她祈求永遠沒有人來上門求親。
晾好衣服後,她又把早上的碗刷幹淨,然後去廚房給豬準備食物。正忙著,隔壁的劉姐把她家兩歲的兒子給抱了過來,說是自己要去洗衣服,家裏沒人,讓她幫忙照看一會兒。
平常劉姐經常拿好吃的給宋花朵,吃人嘴短,宋花朵不好拒絕。誰知道劉姐前腳放下孩子剛走,後腳她接過孩子,孩子就在她身上拉了一趴尿。好吧,她把孩子放到床鋪上,無奈的換了身衣服。剛係好衣服帶子,鼻間聞到一股臭味,不敢置信的扭過頭,卻看到站在床鋪上對她笑的可愛的小娃娃,兩腿間叭噠掉出一跎屎來。
“啊!”她瞪大眼,忍不住驚叫出聲。洗衣服就算了,這下子還在洗被子。
她這一聲尖叫,又把小孩兒給嚇哭了。接著她一直哄,怎麼哄都哄不好孩子。劉姐回來的時候,孩子在她懷裏一抽一抽的,臉紅紅的也似要斷氣一般。劉姐雖沒開口指責她,但是臉上的表情全是心疼與責怪,弄的宋花朵隻好賠禮道歉。
可是,她明明沒錯啊。等劉姐走後,她瞪著床上的那跎屎暗想,這輩子決對不要生小孩兒,小孩兒什麼的,真是太煩人了。不會說話,天天就會哭,拉屎拉尿都不會跟你說一聲。記得劉姐家的孩子剛出生時,天天晚上哭個不停,跟魔音一樣刺耳,讓人在美好的夜裏都無法入睡。
那時候她隻是煩,今天親眼見了,才知道孩子有多可怕。
洗衣做飯生孩子,照看孩子,這就是一個姑娘嫁人後的生活,有什麼好呢?宋花朵徹底決定不嫁人了。
她剛做完這個驚天動地的決定,晚上宋父一臉喜氣的從外麵回來,見到女兒花朵,對她也是格外的和顏悅色,宋花朵心裏忤忤的,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果然,宋父坐下來喝了口茶,如發生了天大的好事,笑著說,
“朵兒啊,今天終於有人開口向爹提親了。爹打聽過了,對方雖然年紀比你大十歲,腿腳也有些問題,不過家裏條件還算好。牛多羊多地也多,你嫁過去的話,不會吃虧的,而且,他家裏他還是獨子呢。離我們村也不遠,等你嫁人了,爹想你時還能去看你!”
聽老爹這口氣,她好像明天就要出嫁了一樣。宋花朵覺得爹爹太不拿她的終身大事當回事了,竟然這麼輕易的讓她出嫁。她昂著下巴反問,
“爹,你怎麼知道我嫁他不虧呢?他家全是牛啊羊啊地的,等我嫁過去,天天讓我放牛放羊種地,我不是辛苦死了!”
“不會的!”宋父壓住心底的星點兒擔心,肯定的說。
“哼,搞不好就會,你不是說了那個人腿腳不便嘛,肯定不能下地幹活啊,到時候還得我伺候他,養他!”
女兒說的這些也是實話,但是……宋父一拍桌子站起身吼,
“不管怎麼樣,這門親事你就是要答應,明天媒人就帶著他家人來提親了。我知道你嫌爹爹草率,答應的太快。可你也不看看,你姐姐十五歲就有人上門提親,提親人多的踏破門檻兒,你呢,到現在也隻這一家人來提親。為父怕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所以顧慮什麼的,就不想了,你還是嫁了吧!”
宋父說完見女兒瞪著他不說話,又無奈的說,
“唉,你別這樣望著爹,爹也沒辦法啊,你看你都十八了,村裏的姑娘誰不是十六出嫁的。再這麼把你留下去,別人會笑話的,會說你是個沒人要的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