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林小茉坐著那裏,白嫩嫩的胳膊舉起來,她鼓著腮幫子迎著風吹著手上的泡泡機,一串串的泡泡飛出來,在風中和陽光下閃耀著五彩的光芒。
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五彩泡泡包圍著這坐在草地上的兩個孩子,畫麵美得像油彩畫的傑作一般。
林小茉吹了一會兒泡泡,放下手中的泡泡機,回過頭來問龍靖宇:“小宇哥哥,你不開心嗎?”
龍靖宇一愣,習慣性地隨口說:“沒有啊,怎麼了?”
“小宇哥哥不乖,你騙人。”林小茉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戳戳他,“你明明不開心。”
明明眼睛裏的憂鬱都泄露出他的心情了,還不承認呢!
龍靖宇一怔,摸了摸她的頭:“小茉乖,小宇哥哥會照顧自己。”
她是這個世界上真正關心他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哪怕她還那麼小,不懂得成人的世界裏有那麼多的煩惱和痛苦。
而這也是他不想讓她知道的原因:他希望她不要像自己一樣,過早地知道這個世界的灰暗,能有一個正常而幸福的童年。自己的痛苦沒必要傳染給這個快樂的小精靈身上。
但是她就是好像天生有一種直覺一般,所有他的情緒都逃不過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他用冷漠的眼睛冷冷地看著這兒虛偽無聊的世界,而她用她那雙稚氣而純淨的眼睛看透了他的一切。——是天意嗎?
上帝把林小茉送到了孤獨又陰沉,生活在黑暗和痛苦中的他麵前。
帶給了他歡笑和幸福。
林小茉,像天使一樣的可愛女孩。
林小茉,這個他唯一會在她麵前顯露出自己的樣子的女孩。
他最珍視、最想保護一輩子的女孩。
林小茉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泡泡機,像個小大人一般安慰地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小宇哥哥,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
她努力想做出大人的樣子,說的話也好像“非常成熟”一樣,但是那動作卻透出十足的稚氣。
龍靖宇忍不住笑了,捏捏她的臉:“知道了!”
“我是說真的啦!”林小茉氣鼓鼓地打掉他的手,很不滿小宇哥哥把自己當小屁孩——可是你就是小屁孩啊,嗬嗬。
“小宇哥哥,要是你爸爸再動手打你,你就到我家來吧!我爸爸媽媽也都喜歡你,你來做我哥哥吧!”
龍靖宇愣了一下,手停在她的耳邊:“做你哥哥?”
“是啊!”林小茉連連點頭,“我們都會很疼你的啦!真的!”
末了兩個字她還加重了語氣,順便用力重重點頭來以示自己說的話是很認真的!
龍靖宇想了一下,說:“不好。”
“為什麼啊?”林小茉粉嫩的小嘴一扁,肩膀也垮了下來,那失望的模樣看著讓人心疼極了。
龍靖宇揉了揉她的額頭,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父母是不能選擇的,小茉。而且……”
他慢慢地靠近她,低頭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傻瓜,因為我要等你長大了娶你啊!”
“呃……啊?”林小茉驀地睜大了烏黑的大眼睛,驚奇的樣子看起來就一個字來形容:萌。
萌翻了!
龍靖宇嘴角還噙著那抹愉快的、溫柔的笑意。雖然隻是十歲的孩子,可是他的眼神那樣鄭重其事,根本不讓人覺得幼稚,和像是在開玩笑。
“我才不要做你哥哥,”他用手點了點傻乎乎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的可愛小女孩,“長大了你要做我的新娘才是!”
溫暖的金黃色陽光下,柔和的風輕輕地吹拂在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的身上,風兒吹動了他們額頭上烏黑的發絲,吹動了他們的衣角。在林小茉用泡泡機吹出來的一連串的彩色泡泡中,龍靖宇真的覺得自己在夢幻當中!
被冷酷的現實和毫無親情可言的父親凍結的心,變得暖洋洋的。
嘴角噙著愉悅的笑意,黝黑的眼裏也是暖暖的,就像久違的陽光一樣。
他抬起手,輕輕撫順了林小茉被風吹動的發尾,然後用手枕在腦海,仰麵躺在了碧綠的草地上。
躺在草地上,眼睛看著藍天和白雲。他嘴角的笑意是掩飾也掩飾不住的。
這一切都像油畫那麼美,像童話那麼純淨美好。
林小茉,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裏。
但是沉浸在愉悅和溫暖中的龍靖宇,怎麼也想不到在他此後的十多年裏,對林小茉的回憶隻能一再定格在這美好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