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底線
蕪湖城、四海錢莊
夜色漸濃,熙攘的蕪湖城大街之上燈燭交映。林立的店鋪依舊客來客往,忙碌的商人正孜孜不倦地招呼著生意。‘四海錢莊’的前堂燈火敞亮,依稀還有客人前來辦事。
戌時剛至;‘四海錢莊’的堂門口緩步走進兩道身影。二人身襲錦綺綾衫長袍,為首男子發束紫綃冠。再瞧其麵容;真可謂俊逸若仙!雙劍眉、流星眸;麵廓棱似雕琢,神色內斂微凝。那一股不怒而威的氣息令人油然起敬!
前堂的夥計眼尖地上前招呼,二人也不多語,隻徑自揀了堂中座椅坐下。見這二位來客穿戴皆是名流之人,夥計奉畢茶水,忙去櫃上將掌櫃請來。其實這掌櫃的早已在此客人進門之時;就已經留意到了。做生意講究察言觀色,這掌櫃的趕忙上前恭聲詢問道:“二位貴客蒞臨小店,不知要置辦何事?”
其實這二位不是旁人,正是淮陽王朱譽與禁衛統領李韶致。朱譽輕晃著手中紙扇,朝身旁的李韶致遞了個眼色。李韶致領會地自腰際摘下一塊腰牌,送至那掌櫃的麵前。掌櫃的一瞧李韶致手中腰牌,臉色霎時堆滿驚愕。神情僵硬片刻;方才朝二人躬身行禮道:“小人不知是尊客駕臨,失禮怠慢之處,望尊客恕罪!”
朱譽輕擺手中紙扇,沉聲道:“掌櫃的不必拘禮,我聽聞貴莊當家顏公子也在蕪湖城中。我等此行特來拜訪顏公子,還有勞掌櫃的代為通報一聲。”
“這-----------”掌櫃的似乎未曾料想到二人此來竟是找當家,一時不知應答地愣了一神。瞧出掌櫃臉上的猶豫,李韶致濃眉微挑地道:“依我家公子的身份,難不成還不夠見你當家的?”
掌櫃的一聽此言,忙迭聲賠笑道:“尊客息怒!小人絕無此意!隻是大當家吩咐過;近日不見生客。小人並非有意隱瞞尊客。”
“噢?原來如此!”朱譽凝斂的神色中閃爍著興味的淺笑,瞥了一眸跟前的掌櫃,淡然道;“既然貴莊當家要務繁忙,我等就不便打擾。多謝掌櫃的茶,告辭了!”
步出‘四海錢莊’,李韶致壓著嗓音疑問道:“王爺為何不見顏浩元?”朱譽淺笑著搖著紙扇,輕語道:“顏浩元既然藏著如此多的秘密,自然不會輕易告知於我。況且以我等與他‘四海錢莊’的交情,還不到能坦誠相待的地步。若不是牧府尹查出些線索,我等如今還被蒙在鼓裏。今夜他會來見我的,我們換個地方等他。”
二人上了車轅,李韶致晃悠悠地趕著直奔東城門。皎月當空,徐風送爽。東城門的闕樓上,朱譽令人布置副了座椅,吹著涼爽的徐風品茗,其情何其雅致!一壺茶還未飲盡,一道身影沿城牆徐徐而來。相距還有數丈,便聽一道渾厚的嗓音迎風揚來,道:“譽王爺蒞臨,顏某迎駕來遲,望王爺恕罪!”話語間,人影已晃至跟前。風燈照映下,可見來人身襲水藍縑綢衫,發束珀玉冠。絹綸巾、鑲玉帶。再瞧麵相,好一張陽剛俊美的俊容!來人正是‘四海錢莊’的大當家;顏浩元。隻見顏浩元上前微一揖禮,含笑地朗聲道:“譽王如此雅興,怎不邀顏某一同作陪?”
“嗬嗬!顏兄乃是大財人,公務繁忙,我怎好耽擱顏兄發財?”朱譽輕笑著提起茶壺,在桌中倒上兩杯茶。一旁的李韶致為茶壺添上開水,便退開在數丈之外。朱譽抬掌請顏浩元入座,顏浩元也不謙讓地落下座來。朱譽輕呷了口香茶,沉聲道:“我‘淮陽王府’與顏兄的‘四海錢莊’打了也有不少年的交道了吧。”
“是有不少年頭了,自老王爺將府上行當交由小櫃開始,算下來也有近十五年了。我記得‘淮陽王府’這單生意還是我接任當家之位時,首樁大買賣。”顏浩元端著茶盞應道。
“與顏兄相識十餘年,雖不算為深交,卻也是耳熟能詳。人道‘四海錢莊’的大當家乃商界之奇才,在我大明朝之中;能將錢莊生意做得如此之盛者,數不出十人。近日我才發覺;顏兄之生意大得超乎想象。”朱譽此語頓使顏浩元神情之中閃過一抹詫異,將茶一口飲盡,顏浩元輕笑道:“譽王謬讚了!顏某隻不過乘祖業之蔭,興祖上生意之道。為商者,唯利是圖。我等買賣之人不敢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