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顏兄過謙了!”朱譽將茶盞握在掌中,幽眸深凝地飄向夜空,沉聲道:“當在溧水知州曾閱良的地室內;看到‘四海錢莊’的存銀憑信之時,我便有所懷疑。依‘四海錢莊’的規矩,凡存銀過萬兩之客,需有實名造冊在檔。取銀時須本人到櫃或有親筆信函授意,方可領取銀兩。前日江寧府尹牧知府前去貴莊取銀,貴莊掌櫃未加詢問便答應兌現銀兩。行事如此反常,隻能說明;曾閱良手中的憑信已不需要照規矩辦事。”
桌對麵的顏浩元依舊品著手中香茗,對朱譽此語未加言辭,隻是端茶的手掌微有些晃動。朱譽見顏浩元無語,接言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打貢品‘火鳳膽‘的主意,我也知道顏兄對此熱衷不已。倘若顏兄隻為財,我不會妄加阻攔。倘若有人膽敢危及我大明江山社稷,窺覬我中原疆土,我朱譽絕不心慈手軟!”
“譽王好忠節!顏某為大明有譽王此等忠良而敬佩!隻是譽王怎不知;朝代有興有衰。倘若君王大行仁政,肅綱明紀。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天下豪傑自然萬眾歸心,誓死忠孝!如若君王為排除異己,獨攬朝綱;不惜嚴施酷獄,殘害忠良。百姓終日惶惶自危,如履薄冰!難道這樣的朝廷還值得百姓愛戴,天下英豪為之盡忠盡效麼?”顏浩元此語恍若一聲炸雷,震得朱譽手中茶盞‘呯’的一聲脆響!顏浩元側目一瞅,那隻茶盞已成粉末地滑出朱譽手心,顏浩元神色不由為之一緊。
朱譽緩緩拍掉手中的粉末,俊容肅冷地沉聲道::“顏兄好見識!如此識時務之見解,也非常人之所能啊!倘若我沒猜錯;溧水知州曾閱良就是顏兄你的得力部屬吧!”
“譽王何出此言?譽王有何依據斷定;溧水知州曾閱良與顏某有關?”顏浩元劍眉輕挑地籲聲道。臉色之中的平淡,令人瞧不出一絲端倪。朱譽淡然輕笑,重新為自己倒著香茶,眸光幽深地瞥了一眸顏浩元,道:“顏兄不認為;顏兄適才所言,怎會出自一名唯利是圖之商人口中?我如何查得消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是怎樣?一件‘火鳳膽’能令江湖掀起如此之多的血雨腥風,且連隻圖財利的顏兄也如此煞費苦心地暗中籌劃。看來這‘火鳳膽‘確實藏有一個世人所不知的秘密,還請顏兄不吝賜教。”
“繞了這麼大圈,難不成譽王對這‘火鳳膽’也有興趣?”顏浩元似是有所察覺地瞟向一旁的朱譽,黑眸中閃過一抹疑惑。朝野上下誰不知‘淮陽王’朱譽乃是一名俊才!其人品德端正,行事光明。從不曾聽聞對何錢財之事有過興趣,難道今日才現真身?
“顏兄不必將我朱譽想得如此市儈,有‘四海錢莊’為淮陽王府打理的生意,我還不愁沒銀子花。此次貢品‘火鳳膽’遭歹人惡意搶劫,我雖暫無聖諭查辦此案的差遣,劫匪卻是在我轄內作案,我協同查案自然責無旁貸。”朱譽此言卻引得顏浩元敞容輕笑,朱譽不明所以地鎖眉望向桌對麵的顏浩元,淡漠道:“顏老板認為我此語很好笑麼?”
“顏某豈敢取笑譽王?如若我所料不錯,譽王此行並非為查案而來如此簡單。”朱譽聞言;如被說中了心事一般,臉色不由倏然一沉。默語片刻;隻見朱譽忽然起身離座,走至城牆護牆前佇立。悠幽的嗓音和著徐風拂來:“不錯!我是為了一個人而來,此人就是我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