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名士與吸煙】
在清代日益增多的煙民中,也包括一些達官顯貴和知名人士。李伯元在《南亭筆記》卷五所說的“北京嗜淡巴菰者十而八九”,雖然有所誇大,但也不會是完全的虛構。 清代吸煙愛好者中,名氣最大的是乾、嘉時期的大學者,擔任過四庫全書館總纂官的紀昀。他可以在翰林院吸煙,是得到乾隆特許的,乾隆“曾賜鬥一枚,準其在館吸食”。故而他曾半開玩笑地自署頭銜為“欽賜翰林院吃煙”(李伯元《南亭筆記》卷五)。紀昀吸旱煙,煙癮極大,被譽為清代吸煙冠軍。如黃鈞宰在《金壺七墨》的《金壺浪墨》卷一中就說:“煙草……自國初通行以來,煙量之宏,煙具之大,以紀河間(紀昀為河北河間府獻縣人,故稱紀河間)為第一。”他這位吸煙冠軍的吸煙逸事,流傳很廣,如姚元之《竹葉亭雜記》卷五的記載就曾長期被一些文人加以渲染: 紀文達(紀昀諡文達)又善吃煙。其煙管甚巨,煙鍋絕大,可盛煙三四兩,盛一次可自圓明園至家吸不盡也。都中人稱為“紀大鍋”。 旱煙鍋大到能裝三四兩旱煙,的確是大得驚人。這個罕見的大煙鍋,還留下了這樣一個故事,《清朝野史大觀》卷九引《芝音閣雜記》載:“一日,失去煙槍,公曰勿慮,但日至東小市覓之自得矣。次日果以微值購還。蓋此物他人得之無用,又京中無第二支,易於物色也。”不過,對於上述記載的可靠性是值得懷疑的。道理很簡單,能裝三四兩旱煙的煙鍋相當於二個小飯碗(旱煙絲很輕,且不能裝得太緊,否則不易接火),何況一次要吸完三四兩旱煙對一個吸煙者來說,是相當難受的事。所以認為《竹葉亭雜記》的記載乃是不可盡信的誇張之詞。其實,如果仔細翻檢《竹葉亭雜記》的原文,就可知姚元之關於紀昀的這一段記載是不可盡信的。因為姚元之光是講紀昀是如何“自精靈中來”、“為火精轉世”,每一頓要吃豬肉三斤,而且是“須臾而盡”,接下來就說他如何能吃煙。整段文字,都頗類民間傳說。
以清代其他文獻看,“紀大鍋”的確是煙癮很大的煙民,《清稗類鈔?飲食類?紀文達嗜旱煙》條就比較可信: 河間紀文達公購嗜旱煙,鬥最大,能容煙葉一兩許。煙草之中有黃煙者,產於閩,文達亦嗜之。其味香而韻,惟不易燃,呼吸稍緩即息。……文達有戚王某,喜吸蘭花煙。蘭花煙者,入珠蘭花於中,吸時甚香。然王之煙鬥甚小,一日,訪文達,自詡煙量之宏。文達笑而語之曰:“吾之鬥與君之鬥奚若?”乃以一小時賽吸,於是文達吸七鬥,王亦僅得九鬥也。 紀昀的這根可裝“一兩許”的煙鍋,實物已不可得見,但他所用的整個煙管卻有拓片傳世。由於紀昀所用的煙管長,煙鍋大,特別是煙管上刻有他手書的銘文:“牙首銅鍋,赤於常火,可以療疾,可以作戈。”故而在當時就很引人注目,杭州人陳仲恕為這根煙管拓了3張拓片。這3張拓片一張毀於戰火,一張去了台灣,還有一張由陳仲恕贈於著名金石學家葉恭綽,葉恭綽轉贈著名書畫家吳湖帆,吳湖帆再贈弟子、評彈名家王兆熊,王兆熊又贈上海收藏家謝冷梅,謝老至今健在,曾將此拓片公之於《新民晚報》。
從照片可見這根煙管特長,長達2米,粗藤製作,刻鏤精美,煙鍋不小,口徑約5厘米,每鍋可能能裝煙絲1——2兩。拓片上有多人題跋,吳湖帆先生的題跋是“河間紀文達之以名進士官相國,文章才調,莫不羨譽,放涎風流,韻事尤多。此古藤煙管有銘十六言,即文達平日不離手之良伴。此‘紀大鬥’所以盛稱一時也。流傳至今,已逾百載。” 不過,這位“紀大鍋”因為嗜煙,也吃過不少苦頭。據陳其元《庸閑齋筆記》卷五記載,由於他煙癮太大,幾乎時刻不離,連到宮中朝見乾隆時,也要在上殿之前吸煙。有一天,他在等候召見時吸煙正吸得起勁,突然聽到太監傳旨入見,急忙把他的煙袋鍋插入靴筒之中,快步上殿。由於急忙之中未把鍋中煙火弄熄,裏麵裝的煙絲又多,故而煙絲在鍋中繼續燃燒,把襪子燒壞,痛得支持不住,又不能退下,隻得在乾隆麵前一邊對話,一邊極為痛苦地忍受腳上的灼烤,以至淚流不止。乾隆帝十分驚異,詢問原因,他隻得如實稟告:“臣靴筒內走水(在宮中不能輕易說失火之類的話,故而把燃火改說為走水)!”乾隆帝叫他立即退出。待到他下殿脫去靴子時,皮膚已被燒壞,跛了好久才複原。由於他平日走路很快,彭文勤曾戲稱他為“神行太保”。現在見他跛著走路,又將他戲稱為“鐵拐李”。
大畫家石濤也愛煙,不過他愛的是鼻煙。石濤有一個全國罕有的鼻煙壺,是“以西藏貝多樹所結子為之,製作古樸,程鬆林為刻像及銘於壺上”,後來曾被清代幾位名士所珍藏(鄧之誠《骨董瑣記》卷四)。 著名史學家和詩人趙翼喜吸旱煙,他曾以極為詼諧的筆調,寫這一首《吃煙戲詠》:淡巴味不入鹹酸,偏惹相思欲斷難。 豈學仙能吸雲霧,幾令人變黑心肝。 噴浮銀管香驅穢,暖入丹田氣辟寒。 贏得先生誇老健,鼻炎出火孩旁觀。) 著名學者厲鶚,幼時家中是靠販賣煙葉維持生計的。全祖望《鮚[FJF]NC322[FJJ]亭集》中載有《厲樊榭墓碣銘》(厲鶚以樊榭山房為齋名,故人稱厲樊榭)。銘中說:“樊榭少孤,家貧,其兄賣淡巴菰葉為業以養之。”厲鶚成人之後,很自然地喜好吸煙,而且“好之尤至”。在他的《樊榭山房集》中載有他的《天香詞》及序: 煙草,《神農經》不載,出於明季,自閩海外之呂宋國移種中土,名淡巴菰,又名金絲醺,見姚旅《露書》。食之之法,細切如縷,灼以管而吸之,令人如醉。祛寒破寂,風味在曲生(酒的代稱)之外。今日偉男髫女,無人不嗜,而予好之尤至。恨題詠者少,令異卉之湮鬱也。暇日斐然命筆,傳諸好事。詞曰: 瀛嶼沙空,星槎翠剪,耕龍種罷瑤草,秋葉頻翻。春絲細吐,寄與鄉囊函小。荷漫試,正一點溫馨相惱。才近朱櫻破處,堪憐蕙風初嫋。 妖寒戰回料峭,勝檳榔為銷殘飽。旅枕半欹熏透,夢闌人悄。幾縷巫雲尚在,濺唾袖餘花未忘了。喚剔春燈,暗縈醉抱。
曾國藩麾下的大將,號稱文武雙全的水師統帥彭玉麟喜吸旱煙,在吸旱煙時曾為下人所騙,差點染上鴉片煙癮。《清稗類鈔?飲食類》載: 彭剛直(彭玉麟諡剛直)公玉麟喜吸旱煙而痛惡鴉片煙,部下有犯此者立死。有一親信奴頗好之,懼死,遂潛於剛直所吸旱煙中,雜從鴉片煙膏,後遂成癮,煙非此奴所置不合意。後覺之,欲殺奴,奴求救於人,始釋。 清末大臣徐桐嗜旱煙,張之洞也嗜旱煙,而且與紀昀一樣是用大煙鍋的: 張文襄(張之洞溢文襄)素嗜旱煙,其煙管粗而且巨。每見客,一仆侍於旁,為之裝煙,隨吸隨裝。煙雲噴薄,滿室氤氳,而文襄之談興因以愈暢(李伯元《南亭筆記》卷十二)。
【詠煙詞賦】
清代煙民在愛煙之餘,也留下了一些專門記載吸煙的著述,例如在本書中已多次提及或引述過的汪師韓的《金絲錄》、陸耀的《煙譜》、蔡家琬的《煙譜》、陳琮的《煙草譜》、趙之謙的《勇廬閑詰》、周繼煦的《勇廬閑詰評語》、張義澍的《士那補釋》等。此外,他們還留下了大量的描繪吟詠吸煙的詩詞歌賦。在前麵的有關章節中,已經介紹了若幹有關的詩作,這裏,再介紹幾首詞,一篇讚,一篇賦。 清初著名學者厲鶚喜好吸旱煙,填詞《天香》。這以後,有不少文士以此詞相唱和,如朱方藹的《天香?淡巴菰和秋潭》就把吸煙的情景、吸煙的功用作了很好的描繪: 瀛島傳香,閩山分翠,江鄉近日都有。綠葉齊幹,金絲細切,味比檳榔差厚。玉纖拈得,待吸取清芬盈口。朵朵巫雲輕揚,餘痕隔簾微透。竹筒一枝在手,悶無聊僅消殘晝。留客茶鐺未熟,探囊先授。最憶宵寒時候,頻喚剔春燈小紅豆。幾度氤氳,如中卯酒。
在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中過狀元的汪如洋有一首《沁園春?詠淡巴菰》,也寫得清麗可讀: 何處移栽,種玉田中,佳名早傳。試竹筒小截,吸來初滿,彩囊深貯,探處還便。石火催敲,霧閣雲窗指顧間。閑庭悄,鎮相思一縷,消向誰邊。 齒芬牙慧堪傳,比爛嚼檳榔味更鮮。慣引他吟興,僮呼酒後,助他談屑,客到茶先。鼻嗅偏濃,火吞差辣,嗜好人心笑屢遷。風前語,願牢持桂信,聽我蘭言。 乾嘉年間人潘奕雋的一首小詞《菩薩蠻?賦煙草》則是一則很不錯的小品: 何人種出相思草,依人欲化情絲嫋。賦到淡巴菰,翻書故事無。香銷吟來就,春困針停繡。合伴一甌茶,輕圓泛乳花。 還有一首作者不明的《鵲橋仙》詞,見於李伯元《南亭四話》卷八“吸煙詞”條,隻稱“某君有吸煙《鵲橋仙》一闋,語號雋妙”。其詞雲: 樽前席上,明僮傳與,吹氣如蘭堪憶。山人腸肚轉車輪,這吃字虛名何益。偷閑忙裏,消除煩惱,也有些兒風力。醉鄉戶小不封侯,拚做個煙霞成癖。
【讚煙詩】
讚煙之詩。吸食煙草,功效頗多。清陳隴《煙草讚》雲:“騷之孤館,繡婦深閨,茶餘酒罷,日夕風時,除煩解悶,無不宜之。”煙草對人的生理感官有刺激、麻醉作用,並可由此感染人的情緒。清陳元龍《戲詠四首》之一:“似仙翁吐火,初疑異草熏。充腸無滓濁,出口有氤氳。”之二:“吸虛能化實,嚐苦有餘甘。曆火寒能卻,長籲意似酣。良宵人寂寞,借爾助高談。”清恒仁《煙草次韻》:“銀管幾燃渾欲醉,烏絲一縷欲誌饑。”清胡然《煙》:“堪助談諧趣,能增齒頰香,辟寒同曲蘖,解渴勝茶湯。”
【惡煙詩】
反對種植、吸食煙草之詩。煙草雖有諸多功效,然其性辛辣火烈,於人體有害。清錢大昕《詠道中聽見草木》:“肺腑非鐵石,火攻奚可狃。奈問今時人,嗜此不去乎。”大多數的惡煙詩均是感歎煙之與糧奪田。清查慎行《自汶上至濟寧田間多種藍與煙草》:“本業拋農務,群情逐利遷。刈藍多用染,悄草半為煙。樹藝非嘉種,膏腴等廢田。家家生艱食,那得屢豐年。”清《濟寧直隸州誌》載劉汶《種煙行》:“新穀在場欲靡爛,小麥未播播已晚,問何不斂複不耕,汲水磨刀煙上版……愚民廢農偏重煙,五穀不勝煙值錢。豈知穀賤饑可飽,忍使良田滋毒草,往者歲歉難舉炊,誰家食煙能療饑。”
【煙具詩】
詠煙具之詩。愛煙甚,愛煙具亦甚。清一代煙具式樣至多,質料至佳。清祝德麟《煙筒》:“錫金隨意飾,齒角踵花添。”清李調元《賦得鼻煙》:“玉碾菲菲雪,珍盛小小。玻璃含潤澤,琥珀映胚胎。”清王露《詠煙筒七律六首》用語幽默,令人釋然,其第二首雲:“纖質盈盈數握長,一時流播滿江鄉。多情愛接櫻桃口,噓氣閑熏冰雪腸。情到老來知愈辣,味從回處有餘香。詩翁夜半吟脾澀,許爾相依近象床。”清李靜山《葫蘆荷包》詠煙荷包花樣翻新,新款一出,家家仿製。詩雲:“為盛煙葉淡巴菰,做得荷包各式殊。未識何人傳妙製,家家依樣畫葫蘆。”
【煙趣詩】
詠婦女吸煙之趣詩。婦女吸煙之俗古已有之,清一代尤甚。清金學詩《無所用心齋所語》:“蘇州婦女……妝畢向午,始出閨房,吸煙草數筒。”詠此事者如明方文《都下竹枝詞》:“侵晨旅舍降蟬娟,便脫經裙坑上眠。傍晚起身才勸酒,一回小曲一筒煙。”然以清詩為多,如尤侗《董文友有美人吃煙詩戲和六首用煙字韻》之一:“起卷珠簾怯曉寒,侍兒吹火鏡台前。朝雲暮雨尋常事,又化巫山一段煙。”清人亦多有婦女自詠者。歸懋儀《煙草》詩中句雲:“誰知渴飲饑餐外,小草呈奇妙味傳。”朱申湄《美人啖煙圖》:“惜惜佳人粉黛勻,輕羅窄袖曉妝新。隨風暗渡悲茄曲,馥馥輕煙漫點唇。”
【詠煙詞】
詠煙草之詞。清人詞作中詠煙草者不鮮,詞牌以“天香”居多。清朱方靄《天香》:“瀛島傳香閩山翠,江鄉近日都有。綠葉齊幹,金絲細切,味比檳榔差厚。玉纖拈得,待吸取,清芬盈口。朵朵巫雲輕揚,餘痕隔簾微透。竹簡一枝在手,悶無聊僅消殘晝。留客條檔未熟,探囊先授。最憶宵寒時候,頻喚剔春燈,小紅豆。幾度氤氳,如中卯酒。”記煙草事兼懷人者,以朱昂之詞可觀。朱昂,字適庭,安徽人,有《百緣語業》、《養心亭詩抄》傳世。其詠煙草詞如《天香》句:“記否繡囊閑展,三纖拈取,隱約朱唇啟處,看一朵烏雲暗飛去,茗碗才收,蘭膏細吐。”《沁園春》句:“記銷魂依枕,一燈豆小,祛愁熏草。四壁雲函,半候葭灰,重敲石火,鏤管玲瓏笑口銜。閑情倦唱談巴菰曲,心醉誰堪。”
【詠煙長律】
翟灝以五十韻長津詠煙草。翟灝,字大川,又字晴江,浙江仁和人。乾隆十九年進士,有著述多種。其作排律詠煙,為時人所重。清袁枚《隨園詩話》雲:“吾鄉翟進士灝,詠煙草五十韻,典雅出色。”清王端履《重論文齋筆錄》雲:“讀翟晴江無不宜齋稿,有五言排律一篇,組織工細,布置妥帖。”翟文首句雲:“耕地栽瑤草,能分四德具。”譽煙草為瑤草,並與檳榔同有四德。宋羅景綸《鶴林玉露》載檳榔四德,謂“醒能使醉,醉能使醒,饑能使飽,飽能使饑”。翟文末雲:“損益人憑說,辛芳爾不渝。詩腸感熏染,吟謝談巴菰。”
【詠煙百絕】
朱履中作絕句百首詠煙。朱履中,浙江海鹽人。其作絕句百首詠煙事。其一雲:“好看宜愛複宜聞,小草偏生舌底薰。從此江南天意可,大家口內吐奇芬。”百首內容廣泛,如詠不同類煙草之比較鑒賞者,“誰言涉世避趨炎,寄興爭將此種拈。紫建不如黃建好,淡中滋味十分甜。”煙效種種,煙趣種種,使詩人深悔識煙之遲,“日日濃薰薰便迷,幡然悔悟等偏提。隻愁大才耽愛,笑倩煙簡作仗藜。”小酉山房集百絕於一冊,題目《談巴菰百詠》,嘉慶二年(1797年)刻賣。
【煙草賦】
詠煙草之賦,清乾隆丙辰進士全祖望,字紹良,號謝山,浙江人。曾任翰林院庶吉士,後辭官歸裏,專事治學。其著《淡巴菰》賦,將煙與解憂之酒、消渴之茶並列為鼎足三物,並曆舉其辟寒消瘴、通氣順氣、資人情愫等諸法效。賦中雲:“且夫醒可醉,醉可醒,是固酒戶之所宜也;饑可飽,飽可譏,是又胃神之所依也;閑可忙,忙可閑,是又日用之所交資也。……回觀於仁草之稱,而知其行世之未衰也。”賦末讚曰:“我聞淡巴,頻稱樂士。寇盜潛蹤,威儀楚楚。獨子史傳紀載之闋然,聊憑蓋露以補殘編。”
【讚煙三句半】
為促進銷售,煙商所撰之三句半讚煙俚詞。1914年8月,英美煙草公司為促進銷售,擴大影響,在河南擲煙誘眾,轟動一時。當地官員,富紳依民間喜聞樂見之三句半俚曲編成讚煙新詞。橫看是介紹吸煙好處,縱著每句首字組成“要學吸煙”四字。“要說煙傷人,盡是瞎胡論,幹活吸支煙——提神!學會吸煙支,朋場講仁義,見人先讓煙——和氣!吸煙大街上,一搖又三晃,伸手遞根煙——排場!煙友聚一桌,有談笑哈哈,沒事噴幾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