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是早上少主給小姐把脈,說小姐的身體現在很好,心疾已好了大半。醒過來之後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應該是‘失憶’,少主說這是金針刺心之法來治療心疾所帶來的最小的負作用了。至於小姐能忘記多少,又還記得多少,隻能等小姐醒了之後才知道了。”
辰曉悠悠的說著,他心裏想著這“失憶”對玉小姐也許是最輕的影響,而且對身體沒什麼損耗,可對他家少主而言應該是最壞的情況吧。心心念念,視若珍寶的人兒,朝夕相處了五年,看都沒看少主一眼就要走了,臨走還把少主給忘的幹幹淨淨,甚至於是誰給她治的病都不知道了。
在辰曉回了話,正要返回聽雪居的時候,玉連頡攔住了辰曉,意味深長的說道:“告訴非兒,不論堯兒記不記得,我都會告訴她的。”說完他看著辰曉的眼睛,微微點了一下頭。
可是他又能告訴玉楚堯什麼,他也隻知道女兒的心疾是淩若非給治的,至於二人這五年來的相處玉連頡又怎會知曉。聽雪居,是梅若山莊一處最清靜雅致,也是最大的一處院子。
穿過層層院落,辰曉回到聽雪居剛到寢室門口,就聽到斷雲的聲音,“少主,您保重身子……就算那玉老爺是奉皇命接小姐回京的,我們也不見得留不住他。”關鍵是少主根本不想留呀,看著自家少主瘦削的身子微微抖著,後麵的話無論如何斷雲也說不出口了。
辰曉走進臥室,室內輕紗罩窗,雖是早晨卻光線極暗。十一月的奉州並不極寒,但也甚是清冷。
正看到一身黑衣風塵仆仆的斷雲站在淩若非的床邊,欲伸手扶,又不敢扶的一副焦急模樣。而半靠在床頭的淩若非隻著單薄的白色褻衣,微閉著眼,細長的眼瞼連著睫毛全泛著青色,給人精神很差的感覺。一手伸出擋在自已身前,不讓斷雲上前相扶,另一手卻是覆在口鼻處,沒聽到他咳的聲音,那血卻已是一滴滴順著掌心流了下去。
其實說犯病是借口,少主隻是不想親眼看著玉小姐離開。
想來少主是聽了斷雲帶回來的什麼消息,至使情緒激動,真氣逆流才吐了血。什麼事兒能讓這嫡仙一樣的人動情傷身,那就隻有玉小姐的事情了。辰曉一派了然的神色,快步走上前去,欲點他身上的穴位,卻也被他一手揮開。“都出去吧。”溫潤好聽的聲音仍是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兩人相看一眼,有默契的一同退了出來。
他的發用寶藍的發帶束在腦後,墨發長及腰間,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垂在那比女子還秀美的臉頰上,平添了幾多魅惑。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靜靜的看著自已掌心的血緩緩向下流,流到手臂金絲纏繞處,血漸漸消失了,金絲好像比之前更光亮了一些,隱隱發著詭異的光。
濃密的睫毛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對剪影,“堯兒,今日是十一月初一,還有一月就是你的生辰。明天我就去把你的禮物取回來。”低低的嗓聲,自說自話著,又好似情人間的喃喃細語,從淩若非還掛著血的蒼白的薄唇中溢出,思緒卻早已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怎麼回事,你一回來就把少主氣成這樣?”辰曉把斷雲快步拉到離主臥很遠的長廊上,急切的問道。
斷雲在長廊的木椅上隨意坐下,無奈的說著,“辰曉,你還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本事把少主氣到。是那皇帝,他的兒子快要死了,卻偏偏要玉小姐去衝喜。”
“衝喜?玉小姐要嫁給那個病怏子太子?嫁給他還不如嫁給我們少主呢。”辰曉撇撇嘴。
“這事兒玉老爺和玉小姐還不知道呢,在風語閣現在這條消息值五萬兩黃金。”斷雲有點顯擺的說道,“沐閣主不讓我飛鴿傳書,怕走漏消息,我才急急趕回來的。想那皇帝也是怕玉老爺不願意,才先把他們急召回京,到時候聖旨一下,這位玉相爺還怎麼拒絕?那人雖說有病,可必竟是太子,日後的皇上,這玉小姐以後做了皇後,我們少主可怎麼辦啊?”斷雲說著說著好像玉楚堯這會已經做了皇後,母儀天下了似的,語氣是相當的傷感。把剛才獨掌風語閣第一手情報的得意勁兒全丟在一邊了。
“這話以後再不要在少主麵前說了,我們少主萬事難不倒,隻一遇到這玉小姐的事情就犯糊塗,普天之下能讓他動了情、受了傷的人是誰你我還不知道?”辰曉說著便要往淩若非的寢室走去,“我得去給少主加件衣服,你快去洗洗換身衣服吧。少主早上說了,中午給你接風。”
“那就讓小姐這麼走了?”斷雲眼睛一瞪,著急的問他。
辰曉搖著頭說道,“少主都不管,你還想怎麼樣?”臨走還對著斷雲擺擺手。
說話間這二人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