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天下第一神醫(1 / 3)

不愛說話不愛笑,不溫柔還酗酒,穀流風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心頭泛起滿滿的疼惜,他不喜歡看她這般自我放逐。

是的,她就是在自我放逐,彷佛對世事再無牽掛,隻願在酒鄉醉海中消磨此生,他曾經看過友人這般頹廢,所以更不喜歡看她也如此度日。

“酒過量傷身,還是小酌為宜。”他走過去按住酒壺,阻止她繼續倒酒。

看到他,忘秋是有些驚訝的,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然後甩開他的手,繼續自斟自飲。

傷身?她早無身可傷。

“忘秋。”他不再稱呼她秋兄,直接喚她的名字。

她微微蹙了蹙眉頭,仍舊沒有開口。

“我今天要離京。”

這回她忍不住抬眼看他,四目相接,須臾,她移開視線,“與我何幹?”這男人怎麼老是用這種眼神看她,讓她沒來由的很想一掌拍死他。

“無關嗎?”穀流風望著她喃喃自語,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浮現在他嘴角,然後突然傾身向前,將一記親吻印在她的頰上。

那一瞬間,所有目睹的人都被當場石化。

縱是行走江湖多年,仍是被某人這驚世駭俗的行為給嚇到,一時之間除了瞪著他,竟沒有馬上賞他一記耳光。

男人親男人,而且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簡直是嚴重有傷風俗啊。

等到忘秋反應過來,把手中的酒壺、酒杯砸向某人的時候為時已晚,自己已經被人給平白占了便宜去。

“穀流風,你找死。”他以為她是吃齋念佛的人嗎?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

做了這種事情的穀流風怎麼可能留在原地等人來砍,早就一溜煙的逃走了。

“掌櫃──”店夥計的聲音有些顫,“我剛剛。”是不是看花眼了?

劉掌櫃在看到自家主子奪門而逃之後,雙眼瞠大,接著像是突然了解什麼事似的,放聲大笑。沒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端正良善的主子,也會做出這種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回閑情穀去說都不會有人信。

最近江湖有點亂。

最近江湖人有點閑。

最近江湖上傳得最厲害的一件事,是號稱天下第一神醫的穀流風被人滿江湖追殺。

話說事件的起因是穀大神醫貪杯醉酒,一個眼花衝動就輕薄了同樣身為男人的忘秋公子,結果就導致這場曠日持久的追殺戲碼如火如荼的上演。

謠言止於智者,所以聰明的人都不會聽信。

半躺在粗壯的樹幹上,看著透過綠葉縫隙灑落的細碎陽光,忘秋的心境很平靜。她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吻去浪費時間追殺一個人,那日追著穀流風出了京城,少了城內的喧囂與嘈雜,她突然很想笑。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笑的欲望了,久到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笑,說起來倒要感謝那穀流風,所以她懶得再去補那記耳光,直接改個方向繼續自己的江湖路。

隻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這小小一段插曲,竟會在江湖中引來這樣的蜚短流長,想來都是天下第一神醫這個名頭太過響亮惹出來的事端。

思及此唇線不禁微揚,兩個字很自然地逸出口,“無聊。”

微微闔上雙眸,享受著清風帶來的涼爽與周圍散發的草木氣息,她很喜歡這樣的環境,沒有俗世的紛擾及醜陋,彷佛天地之間隻有靜默的花草樹木與她作伴,寧靜而祥和。

有人!

她倏地睜開雙眼,來人不止一個。

“師妹,你不要這樣了。”

“我難道還不夠美嗎?他為什麼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現在江湖都傳開了,穀流風喜歡的是男人,所以就算師妹你長得天仙化人,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亂講,穀大哥隻是喝醉而已。”

躺在樹上的忘秋嘲弄的掀了掀嘴角,原來是江湖小女兒在鬧別扭,徒然打擾了這方淨土。

“好,就算他不喜歡男人,可是自從他十五歲出道江湖,迄今已有十三年,你又聽說過他對哪個姑娘心生愛慕了?”

“那是因為穀大哥心性高潔,凡花俗品豈入得了他的眼?”

“師妹,你何苦如此,他都已經明白拒絕師父的提親了,你還想去自取其辱嗎?”

“我不管,總之隻要他沒有親口拒絕我,我就不死心。”

“師妹──”

腳步聲漸遠,想來那個可憐的師兄忙著勸哄心愛的師妹去了。

忘秋從樹上一躍而下,朝那對師兄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走向反方向。

她一點兒也不想再為謠言增添話題,他們既然是尋著穀流風而去,那麼與他們走相反的方向,必定就不會遇到那個話題人物了。

然而,世事向來難如人意。

當正在飲酒的忘秋聽到那抹熟悉的女聲,她便有種不妙的感覺,等她抬頭一看,無巧不巧的就迎上一雙欣喜的眸子。

明明跟那對師兄妹走的方向相反,怎麼還是會碰到?

“忘秋!”

她跟他真的不熟,可是他這樣喚她,人人隻當他們熟爛了。

不及細想,她杯中的酒便化作一道酒箭射向他。

“我找你找得好苦。”躲過酒箭,他不怕死的巴過去。

忘秋發現要對著一張揚著溫良笑意的俊臉用力拍下去,真的有些困難,於是她選擇轉過頭,重新拿過酒杯倒酒。

“我早說過了,小酌怡情,酒過傷身,你看起來已經喝不少了,今天就不要再喝了。”他直接搶走她的酒壺。

“穀──流──風──”她冷冷的看著他。這男人以為自己是她的誰?

“我正好口渴得緊,你應該不會介意分我一點兒解渴吧?”

如果他不是抓著她的手,就著她剛剛喝的地方喝下去,她不會介意,但他偏偏那麼做了。

“你。”

剛剛他靠過來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拍飛他的,不該在聽到他低語的那句“幫我”時遲疑的,這一遲疑她便把自己陷入這種尷尬的窘境,如果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她會毫不猶豫地踹飛他,半點接近的機會都不給。

可惜,上天雖然給過忘秋機會,她卻沒有珍惜,等她想動手的時候,竟發現自己無法凝聚內力,隻能惱怒地瞪著他。

是穀流風,一定是他下的毒,她太大意了,以為他無害,結果卻中了招兒。

“想做什麼?”她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問。

穀流風伸手勾上她的肩,狀極親熱,“忘秋,我們小別重逢,這杯酒敬你。”他的杯子遞到她唇邊,朝她眨了眨眼。

忘秋立時就著杯子吞酒下肚,如她所料,溫涼的酒水一入腹,她的內力就開始湧出。

而目睹他們相親相愛的那位美麗少女身心受創,眼淚汪汪地看著穀流風,傷心欲絕地道:“穀大哥,你真的。不!我不相信。”她一定看錯了,一定是!

沒看錯,所有人都沒有看錯。

穀流風突然像飛箏一樣飛出去,爛泥一樣摔至地上,發出好大一聲悶響。

“穀大哥──”

“穀公子──”

“穀兄──”

“……”

一時之間各種關切驚呼蜂擁而至,也讓忘秋見識到天下第一神醫的感召力。

漠然地看著許多人奔過去攙扶他並噓寒問暖關切不已,她用力灌了口酒,旋即想到一件事,“噗”的一聲全噴了出來。

這杯子是穀流風剛剛用過的,真晦氣!

“忘秋,你下腳真重。”一腳就差點害他背過氣去,雖然他知道她已經收斂了不少力道,但是如果她可以不踹這一腳的話,他會更感激。

“我們不熟。”她示意他換個恰當的稱呼。

“親都親了,說不熟就太矯情了。”他不怕死的反駁。

她馬上冷冷睇去一眼,“最後一次。”再敢講一次她就不客氣了,直接給他滅口。

穀流風馬上噤聲,他知道她絕對不是在危言恫嚇,他見識過她冷血殺人的手段,雖然殺的是追殺他的人,但想來依舊不寒而栗。

忘秋有張最不像壞人的臉,有最不適合恐嚇威脅的動聽嗓音,可是她殺起人來卻像地獄修羅,說出口的警告也絕對不是虛言。

“你怎麼可以打傷穀大哥?”被冷落的美麗少女怒從心起,劍花一挽就朝忘秋刺了過去。

長劍被兩支竹筷輕輕夾住,卻讓美麗少女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抽不回去。

“藏劍山莊的飛鳳劍。”忘秋瞟了眼劍身,輕而易舉的說出劍名。

“知道是藏劍山莊,還不放手?”易彩萍羞怒交加。

“可惜。”竹筷一鬆,忘秋重新斟酒。

“你什麼意思?”易彩萍敢肯定他話中有話。

“飛鳳劍配你,可惜。”忘秋毫不吝嗇的多說幾句解釋。

易彩萍當下麵紅耳赤,她當然聽出對方的鄙夷,就因為太明顯才更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