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換個發型，透過櫥窗裏模糊的影子，她突然對這一頭俏皮的短發厭惡了。
她選擇了一家表麵看起來很明淨的理發店。
“剪發還是燙發?”男店員邊招呼她邊給另一位客戶擦頭發。
“先洗洗頭發吧。”他見她站在鏡子前猶豫不決，便說道，同時給櫃台旁邊的同伴遞了個眼色，接到信號的那位向她走過來，她從鏡子裏看得很清楚。
“我想換個發型。”她說。
“那我先給你洗頭發。”她估計這個走路有點顛的男孩跟她上中學的弟弟年齡相仿。
“我頭發短，不知道能變成什麼樣?”她自顧自地說。
“你想要什麼效果?”
“你是理發師嗎?”
“我不是。你有專門的師傅嗎?”
他們習慣稱理發師為“師傅”，如果你每次來都指定某一位理發師，那他就是你專門的師傅。
“沒有，我第一次來這裏。”她回答。
“你看那個行嗎?”他指向一個正弓著腰工作的人問道，那人聞聲也向這邊看了一眼。
“隨便吧，我想快點。”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不禮貌。
她要求自己洗頭發，但是小店員依舊在她身後幫她按住脖子處的T恤，免得被淋濕。洗完頭發，她的“師傅”已經等她了。
“坐這兒吧。”他笑著說，她猜他最多二十歲。
“給我燙成那樣的。”她指著牆上的模特照，直接說，心裏莫名生出一團火。
“那個是打理出來的…”他的手像條蛇似的在她頭上移來移去，指尖偶爾會碰到她的頭皮。
“好吧，你看著弄。兩個小時夠用嗎?”
“你有急事?”
“我希望能快點兒。”她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後麵長短可以嗎?”他剪到半截問。
她摸了摸，有點兒長，“行”但是她這麼說。
“你是哪裏人?”轉到前麵修理劉海的時候他又問。
接下來會是“在北京幾年了?”，“工作單位?”，“多長時間做一次頭發?”，“上次去的是哪個理發店?”這一係列無聊的問題，除此之外，年輕女人對年齡問題沒有什麼忌諱，所以這方麵也是有問有答，她記著有個理發師聽到她已經二十五歲時，大驚小怪地告訴她她看起來才不過十九歲。
“這有什麼關係嗎?”她有點不耐煩。
“嗯?”
“哦，沒什麼。”
“你長得很像我原來單位的一個同事，後來她辭職了，來了北京。”
“所以，你找她?”他在撒謊，她覺得很可笑，事實上她差點笑出聲。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我理解錯了，…，露出眉毛。”她在額頭上比劃著說。他本來想再說點什麼，看她沒有興趣，也不好意思繼續這個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