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那些淡出我青春的人們
夜涼如水。蛐蛐聲不斷地傳入耳中,自小就喜歡這樣寧靜的秋夜。屋子裏燈光很暗,牆上的時鍾滴答著,心,很恬靜。難得這樣麵對自己,照顧自己的情緒。一路走來,很辛苦。心靈純淨的時候,思想也可以原始,是誰將最初的感動演繹成最後的溫暖;是誰將開始時的憧憬變幻成結束後的辛酸;是誰在我們走後孤寂的街角重複青春的故事?
距離那樣壯誌淩雲,心比天高的年華已經許久了,這麼多年那麼多人在我的生命中來來去去,拚湊成人模狗樣的日子。頭發剪短了,蓄長了;心房敞開了,關閉了;淚水湧出了,流幹了。我曾經一貫高傲,如今卻在午後的慵懶中放縱平庸,可就在這樣的夜晚,那些散落在角落裏的憂傷和許久不被濕潤的雙眸竟然全部複蘇,在孤獨的邊緣,我該拿什麼來拯救這被忽略已久的情感?
那些支離破碎的過去。躲在自己修築的巢穴,我以為我就可以一輩子這個樣子地走下去,可沒有想到我終究躲不過歲月在我身後塗抹的痕跡。我無法掂量我所得到的與我所失去的,究竟孰輕孰重,但是麵對自己的時候才發現許久不曾有人為我取暖了。一個人走,一個人過兩個人的生活。
開始認真地去想念那些人,連同我們的誓言和青澀的愛情。
高一暑假,語文老師讓我們寫隨感。我說這個假期很平靜,正如我的心,靜如止水。因為期末考試的不盡如人意,我把自己關在屋裏。這一年,我沮喪到了及至。先是心不甘情不願地來到了距離我家隻有10分鍾路程的升學率排全市普高第三的W高中,然後在報到的第一天被通知要軍訓一周,且軍訓服裝是租用的。我惱火的原因是七天後我頂著一張黑皮回家時,我媽竟然認不出我了。雖然飯菜極其便宜,5毛錢就可以打一餐盒味道還算親切的白菜燉粉條,但12人的一個大宿舍總是讓我找不到吃飯之地。那時,我們總是聚在宿舍外吃,拿個馬紮子,七八個餐盒一擺,倒也是開心的聚餐。我本不想以這種調侃的方式揭過去的傷疤,但那時的日子確實是太搞笑了。那些嘈雜而又廉價的熱鬧。終究不過是一座地處鄉鎮無法與市重點相比擬的普通學校,一切都是老套而又正在進行的。我甚至比灰姑娘還灰,直到大學後我才知道原來宿舍也可以隻住4個人,而且餐廳才是吃飯的地方,5毛錢隻能買到一份嬰兒碗分量的米飯。
陽光很好的時候,我會把那些舊時的東西搬出來,常常是看著發呆。屈膝搜索往日的點滴痕跡,柔和的溫暖的陽光投入屋內的一角,空氣中充斥著塵埃的舞蹈,院子裏的黃瓜藤爬得比牆還高了,綴滿的黃瓜來不及采摘都已發黃了。事實上,我的心並不安靜。我不想一直將自己裹在發黴的房間,一遍遍反芻那些燦爛或是陰鬱的日子。
15歲之前我自認為是比較優秀的,是大家公認的好學生,愛慕虛榮的陽光燦爛著一顆好強同時多彩的心。隻是15歲那年,先是在中考前一個月被車撞了,其實我隻是到馬路對麵為我的好朋友吉吉買那輛她三個月前就看好的木馬車,更令人狂暈的是撞我的竟是一輛80年代的自行車。出於對那個男孩不停道歉的人道主義考慮,我傻裏叭嘰地衝那個長相頗清純的小男人爽朗地表示沒關係,他可以走人了。當時,我真的沒有預料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回了學校,我才感覺腳踝疼得發脹,一看,竟已是一片瘀血。這件事的直接後果是我吃了倆星期的三七傷,掛了一天的點滴,嚴重影響了體育考試的發揮,更嚴重的後遺症是我又神經短路小腦麻痹地談了一場戀愛。我尊重感情卻記不得我的初戀究竟出於什麼感情,或許他微笑時淺淺的酒窩讓我覺得舒服。天生有酒窩的人是含蓄有內涵的,這樣我們就可以把這份感情埋得很地下很自我。隻是從那以後,就一直不敢正視皓子的眼睛。
皓子的外婆和我住同一個村的同一條巷子。每次騎車回家我總是避開走那個聚集了七八位老太的路口,她們會從老遠就盯著你然後麵帶笑容地目送你到家,互相介紹著這是誰家的閨女在哪上學等等,我除了要一聲“奶奶”喊七八遍外,還要變著花樣回答皓子外婆一成不變的問題:俺們家皓子怎麼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