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的兒子楊天在馬廠工作，每天回來是一身的臊氣。老楊在一個晚上終於下定決心向兒子攤牌。老楊端著一杯茶水對衛生間裏的小楊說，我打算找個老伴。衛生間裏傳來一盆水的犀利嘩啦地聲音——那是小楊在衝涼。好哇。小楊說。那，你答應了？老楊敲了一下玻璃門確認的問小楊。找吧，我們馬廠的馬還要找英國馬交配呢？你不找這不浪費了麼？你這是什麼話？！兒子的話簡直讓老楊不堪入耳，有些憤怒。你好好地跟他說話，他總拿刺兒挑你。老楊拍了下門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能，小楊說，你不就是要我同意嗎？你管我怎麼說。老楊怔在那裏好一會兒，想想也是，就當那小子是在用不堪入耳的形式表達著同意的意思。達到了目的就可以了。老楊口氣緩了下來說，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許你再象以前一樣拿眼睛眉毛瞪人家了。小楊擦著毛巾出來了，比父親老楊高一大截，聞了聞手臂說，過來聞下，還有味嗎？老楊伸上脖子，吊起一隻腳，把鼻子湊了上去聞了一下說，沒了，你都洗兩遍了。小楊確實是每天早晚各洗澡一次，冬天也如此，小楊看了一眼老楊，一副巴結樣子。不相信又聞了一下另外一隻手臂說，操，這不還有味嗎？什麼鼻子啊！說著把毛巾仍進了衛生間。老楊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小心的問，那就這樣了。恩，這樣了。小楊走到桌子旁，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說，你等下。小楊從裏屋拿出一副遺像，放在桌子上說，你問問她的意思，她說了才算，叫你少放醬油，少放醬油，還嫌我不夠黑呀！
老楊徹底的被激怒了，給小楊夾菜的手楞在了空中，這小子壓根兒就不同意，故意嘴巴上說的好聽，最後搬出他媽來嚇唬你才是真的。說白了就是在逗你玩呢。老楊氣地漲紅了臉，把筷子一仍，回回都是這樣，拐著法子給你難看。老楊揮手把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說，你小子想你媽了是吧？想就去找她啊。老楊似乎是氣糊塗了，但哪次都沒這樣氣人。楊天木然地看著父親，突然笑了一下說，長能耐了啊？你放心要去，我也比你晚去。老楊覺得呆在這裏沒什麼意思了，這屋子一下陌生了起來，自己兒子也象個陌生人樣，坐在那裏吃著自己精心準備的菜，沒想到他這樣戲弄傷害著老子，你要是不同意，就痛痛快快的放個馬屁說啊！老楊摔著門出去了，楊天跟在門口說，你不吃飯了？沒那福氣！小楊正要關門，樓道裏又響起聲音，老楊猛地推門進來，拿走冰箱上的手機，擠過小楊的身邊的時候，仰起頭說，晚上不回來了。
喲，來真的了。小楊關了門說。
這是郊區橋底下的一塊空地，旁邊沿街是小片樹林，一些人在不遠處跳著舞，一些司機也停在這轉盤處休息，抽煙。老楊坐在一條石凳上，把手機捏地緊緊的，茫然地看著遠處。橋上的車燈象水銀樣的滑過，現在是九點多，城市永遠是忙碌的，一些公交車裏塞滿了晚歸的人們。老楊翻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猛地敲了一下大腿，撥響了手機。老楊對著電話斷斷續續地說，是我，你有時間嗎？哦，好好，想找你聊下，對，要不你休息吧，哦，哦不急，我就在你家下麵，橋獅子這邊，好好，等會見，下樓注意點。老楊掛了機，對黑色的夜空長歎了一口氣。感覺嗓子幹澀，便起身去買喝的，有個小孩子在買冰棒，從家裏出來都數好了十個一毛的銀幣，到這就少了兩個，老楊笑了笑，摸著那孩子的頭說，拿去把，我請客。謝謝爺爺。那小孩飛也似的拿著冰棒跑了。老楊怔了一下，搖了下頭，笑開了。老楊注意到這雜貨鋪冰箱上麵還賣些玫瑰花，插在一個大朔料瓶子裏，分辨不出新鮮不新鮮，看樣子這塊小空地，經常有情侶。來一束嗎？老板遞上兩瓶飲料問。老楊付了錢說，你看我用的上它？
老楊在石獅那裏等了一圈，就聽到李荷花在一顆樹那裏叫他。老楊快步走了過去。李荷花象個東北女人樣結實，比老楊還高出一點。李荷花出來的時候帶兩把扇子，一把自己在扇，一把遞給老楊，老楊把飲料伸給李荷花說，我又不熱。李荷花接過飲料說，買這做什麼，你說一聲我就帶水下來了？老楊扭開飲料說，沒事，想喝就喝吧。說著就要坐下來，李荷花並不坐。老楊說，坐下來。李荷花說，這裏人多。老楊這才反應過來，搖了下扇子說，對，對。看了下四周說，我們去裏麵走走吧。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小樹林。這小樹林還真是男女談情的地方，幾對男女在石凳上麵親親我我。有的在草地上甚至動作更大膽，毯子都用上了。老楊對李荷花笑了笑，搖了下頭說，這地方不是我們來的啊！，李荷花說，快出去了。找了個還算幹淨點的地方說，就坐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