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張口問是怎麼了,手卻被人緊緊拽住了,她惱怒的回頭看一眼,發現是明傲月,一哆嗦就跪了下去。
他的聲音冷冰冰,幾乎能把人凍傷:“王妃呢?”
她知曉事情嚴重:“王妃說在園子裏乏,就帶著小龍龍去了外麵。”
他臉色陡然難看起來:“外麵?”
她身子顫抖,忙不迭的道了聲是,見上麵許久沒了聲響,就大著膽子抬起了頭。哪裏還有什麼人,早就聽完她的話後一陣風的走掉了。
——
因剛下過雨,青石路上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潭,落無雙一腳踩在那水潭上,濺起的一簾水珠簌簌的撲落到了小龍龍身上。
小龍龍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忽地撲閃著翅膀朝她飛來,落無雙躲閃不及,隻能任由它在懷裏亂蹭,把水跡抹了個幹淨,可憐自己青色的衫裙濕了一大片。
落無雙苦笑一聲,涼風卷來,三千墨發隨風張揚,越發顯得她麵色蒼白。心裏的愁苦如臘月寒冬的冰塊,一直往心髒砸去,砸得她生疼。
她讓小龍龍自己玩一會,然後孤身一人走在街上,戰事連連,街道已顯出一派蕭索之景,從身邊走過的三兩路人都是哀聲連連。
走了良久,街邊的屋舍都熄了燈,她知道該是時候回去了,剛轉身,一股風吹來,灌入她寬大的衣袂,她連退幾步,忙用手擋去眼前的風。
風停,她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正欲離去,卻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一把摟入懷裏,突如其來的溫暖迅速包裹著她。
她一時發了懵,待反應過來想掙紮時,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所以,別動。”
仿佛有些東西正在破裂,又有些東西正在離開。
她像吃了一盆子的黃連,鋪天蓋地的苦澀席卷而來,幾乎要把她淹沒。
她回摟他:“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晉國。”
他渾身一顫,更緊的摟住了她:“明年春天吧。”
她笑,心裏卻疼得要命:“然後我們再一起跳花舞,好不好?”
他沒有答話,隻是把頭埋入了她的頸窩。
她輕輕推搡了他一下:“好不好?”
良久,他點頭:“好。”
她‘咯咯’笑出聲:“嗯!嗯!這是你說的,你可不要食言。”
他輕笑:“我何時食過言。”
“去完晉國,我們再去奉越國好不好?”
“好。”
“然後再去你的故鄉,顏青國,好不好?”
“好。”
她思緒紛飛,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那個總是一味追隨她的少年。
“文藺。”
“嗯?”
“文藺…文藺…文藺…文藺…文藺…文藺…”
她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叫著他的名字,仿佛用盡一生的溫柔來喚著這個名字,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董千葉為什麼這麼固執的叫著千花的名字。
因為叫著這個名字,就好像天上的太陽跑到了心裏麵,照得全身暖暖的。
文藺在摟著她輕笑出聲,眼角眉心都是化不開的寵溺與溫柔。
“文藺。”
“嗯,我在。”
“你會一直在嗎。”
他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會。”
她不忍打破這難得的溫馨,但還是問道:“你的未婚妻…”
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我對她隻有愧疚之情,其餘的我給不了了,因為我已經全部給了你,在晉國客棧,剛恢複記憶時,我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我沒有臉麵去麵對你,所以我才會離開。”
她摟緊了他:“你並沒有出賣我,對嗎。”
他說:“五王爺早就在蕭城派人跟蹤著我們,他一直掌握著我們的行蹤。”
當真相浮出水麵時,那些怨恨和後悔就像魔鬼一樣朝她齜牙咧嘴,仿佛再罵她,為什麼不相信文藺,為什麼?為什麼寧願相信明傲月的一麵之詞,都不願相信自己心裏所認定的他。
她把頭埋入他溫實的胸膛,久久不語。
她比任何人都無比珍惜這個時刻,她多麼希望時間能停下來,停在這一刻,讓他們光明正大的擁抱一次。
天地間都似不存在一般,街上的燈光也恍如隔世,她想著,就這樣,兩人相互依靠,牽著手看遍世間的姹紫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