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陰暗潮濕的地牢裏,落無雙竟陪他坐了整整一夜,不說話,隻是靜靜的陪伴,感受他的孤獨,痛苦和彷徨。仿佛這樣就能幫他分擔一些痛楚。
殊不知,此時還有另一個人在這陰森的地牢受盡折磨。
一道牆,牆這邊關著心灰意冷的董千葉,牆那邊關著傷痕累累的小浪。
小浪聽不到牆那邊的動靜,她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把目光投向門口,不斷地在想,那個人會回來救她嗎,她渴望他的出現,但同時又害怕他的出現。
地牢外是大量的侍衛,地牢內亦是大量的侍衛,密不透風的地牢,連一隻老鼠都鑽不進。
如果他來,那便是送死。
終於天亮了,侍衛來請落無雙離開,坐了一夜的雙腿有些發麻,她扶著春曉的手顫巍巍的站起來,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角落,隻見那人已經熟睡,因幹涸而有些破裂的雙唇含著絲絲笑意,像是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她心頭一窒,快步邁了出去。
——
夜晚,王府書房。
從門口走進的丫鬟捧上一盞時新的茶,畢恭畢敬的放到來人麵前後便掩門而出。
幾根頎長纖瘦的手指執起正氤氳著熱氣的茶杯,聲音亦如杯中流淌的茶水這般溫和:“皇上的旨令下來了,恭喜王爺右遷副將領。”
明傲月苦笑:“我新婚燕爾,父皇卻讓我領兵出征,真是狠心。”
‘新婚燕爾’四字落在他耳中如同針紮,他垂頭,不著痕跡的掩去眼角的苦澀,再昂頭時已噙著溫和的笑意:“誠如王爺所說,這仗勝券在握,王爺權當是去踏踏青。”
他‘嗯’一聲,擱下手裏的書:“話雖這麼說,可打仗這事最是變化莫測的,我也不能有十分的把握篤定此仗必勝,奉越國以馴服猛獸聞名,一頭老虎就可以以一敵十,縱然父皇撥的是裝備精良的精兵,但勝負仍然是懸殊。”
文藺道:“盡管此仗凶險,可朝中還是有不少人請旨出戰,隻因這一仗十分重要,勝就是一生榮華富貴,敗就是整個國家生靈塗炭。”
“晉國的戰事雖連連告捷,但國庫已虧空不少,這八十萬精兵是父皇的老本了。”他道:“十一弟雖然樂意當一個清閑王爺,可我瞧得出,他的誌向是保家衛國,統一大陸,父皇願意看重他,他卻不領情。”
文藺笑道:“不是不領情,而是為自己的兄長著想,他知道自己無力問鼎皇位,所以盡自己全力將你捧上去。”
他說:“他如今是我的羽翼,他好,我才能飛得更高。”
文藺放下茶盞:“十一爺差就是差在這一處,對自己的兄長太過仰慕,甘願貶低自己,你將他當作是你的羽翼,他可能隻把自己當作是你腳下的青石板。”
一語挑明,字字在理。
他望向文藺,話鋒一轉:“白雲鷹找到了嗎。”
文藺搖搖頭:“他武功高深莫測,你派出去的人他一個手指頭就給弄得要死不活。”
他垂眸,思忖半響,道:“天鬥門已經岌岌可危,一個掌門不留在幫派坐鎮,反而到處亂跑,他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推開門的是王府侍衛統領。他未出聲,在座的兩人已經察覺到不安。
果然——
他麵色慘白:“啟稟王爺,董千葉不見了。”
文藺朝明傲月一笑:“王爺果真聰慧過人,白老頭一直要找的東西竟就在眼皮子底下。”
明傲月倏地站起來,眸子覆上一層陰霾,卻問:“王妃呢?”
跪在地上那人被問得二張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唯唯諾諾答道:“屬下已把王妃送回萬春園。”
文藺旋即也反應過來,剛站起來,明傲月已大步跨出書房,直直往萬春園奔去。
看到他匆忙的背影,文藺邁出的腳步一滯,不過瞬間,也抬起腳跟著去了萬春園。
董千葉是白雲鷹的大弟子,董千花是白雲鷹的二弟子,既然帶大弟子離開了,那同在一處的二弟子會不會也跟著離開了。
王府內,兩抹頎長的身影匆匆奔向萬春園。
——
春曉正捧著落無雙換下的衣裳往浣衣房走去,剛走到門口,她隻覺耳邊刮過一陣風,她正疑惑的想要往後看,另一道風又從耳邊刮過。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正欲回頭看,一排排侍衛突然從門口魚貫而入,將整個萬春園圍得水塞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