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外。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隻隔了幾日時光,再見時——董千葉一襲寶藍長袍踏月而出,墨發三千以玉冠高高束起,雙眸尖銳如針,雙眉高揚入鬢,端的是狂魅不羈,瀟灑飄揚。
白雲鷹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旋即揚起笑容:“臭丫頭,跟我們一起走吧。”
她怔在原地,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你把董千葉救出來了!”腦海中閃過春曉古怪的神情,瞬時明了,明傲月定是吩咐了府內上下不許將這件事傳到她耳裏。
她凝視著董千葉,眸裏淚光閃閃,滿腹的愧疚化作嘴邊的一抹笑容:“盜神董千葉,歡迎回來。”
董千葉頎長的身子微微一顫,苦澀的聲音在心中縈繞回響:“可惜她回不來了。”
白雲鷹看向她:“臭丫頭,跟不跟我們回去。”
她反問:“回去?”
他點頭,指了指前方:“如今天下大亂,唯有星鬥山是最安全的。”
她說:“死老頭,蕭城的事你知道了嗎?”見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天鬥門內有細作。”
白雲鷹的麵色覆上一層陰霾:“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天鬥門的功夫隻有內家弟子才能學,更何況花鬥拳,我思來想去,把腦子都想破了也想不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兔崽子出賣天鬥門。”
她思忖半響,望向一旁的董千葉:“你有覺得可疑的人嗎?”
董千葉沉吟半刻,搖了搖頭:“沒有,花鬥拳是諸位長老,護法和大弟子才有資格修煉的,天鬥門的上官長老半年前已仙鶴去了,如今剩下了的南長老和雲涼長老都退隱於世,四位護法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得很,但我相信他們是絕不會出賣天鬥門的。”
她問:“那還剩下誰?”
董千葉與白雲鷹對視一眼,臉色介難看下來,白雲鷹負手踱步,聲音隱隱透著痛心:“你們的大師兄白練月,八年前我已將他逐出天鬥門,不過七年前卻傳來消息說他已墜崖身亡。”
——
王府。
春曉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王爺。”
他將桌上的茶杯掃落,隨著清脆刺耳的破碎聲,整個院子的奴婢小廝撲簌簌跪下:“奴婢該死。”
他臉色鐵青,漆黑的眸子翻湧著暗潮:“她什麼時候出去的。”
春曉道:“酉時。”
他一言不發,緊抿著的雙唇開始泛白。
她回去了嗎?跟白雲鷹離開了這裏了嗎?
院中幾瓣落花兀自飛舞,飄起複又墜落,如他的心,在一直墜落,墜落到無限的黑暗中。
他大步流星的踏出院子,沿著彎彎曲曲的抄手遊廊一直走,浮躁的步子淩亂的在王府裏繞來繞去,這時一股芳香在鼻尖晃蕩,他昂起頭,衣袂中的雙手猛然緊握成拳。
繞來繞去還是到了大婚當日的喜房。
一腳把門踹開,窗幔上大紅色的喜字刺痛了他的眼,走過去一把扯下後,又將桌上的紅燭掃落在地,枕上的鴛鴦圖騰,被子上的合歡花刺繡,仿佛都在嘲笑他,
曾幾何時,他不想活得這麼累,連自己的婚事也要算計,所以曾想過要接受她。於是一味的忍讓,一味的寬容。他曾經小心翼翼的打探過她的心意,將文藺的真相全部告訴她,心裏一遍遍的對自己說,如果她去追,他就離開她,如果她後退,他就追逐她。
當他開始追逐她的時候,她似乎也在追逐別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