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慕容竹,跑出了慕容府又不知該去哪兒好,幸好之前萌動過離家出走的念頭,這才將一些金銀細軟打包好放在一旁,如今真的離家出走了,卻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才好。因為年齡尚小,又擔心慕容熙會派人來抓自己回去,慕容竹從離開家就找了一個車隊跟著走。
車隊上的人大多都是異鄉的人,也都很隨和,見慕容竹一個小女孩子孤自出門,對她的照顧也多了一分。路上不停的有人問她準備去哪兒,慕容竹茫然的抬頭看著馬車,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直到半月以後,車隊到了一處江南小鎮,慕容竹這才想到了一個地方,就是沈藍尋的老家。
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沈藍尋總喜歡跟她說自己的家鄉是怎樣的,綠油油的菜梗,黃燦燦的菜花,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向往的目標。沒想到時間過去了那麼多年,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個聽得最多的地方。慕容竹幻想著哪兒的美好,傻笑著跟車隊的隊長聊天。隊長也是一個爽快的人,跟著慕容竹一路暢談,兩人好不快樂。
再遠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經過十來天的顛簸,總算是走到了沈藍尋的家鄉——江南小鎮。鎮子不大,總共也就兩條大路,路上來往的商戶也不多,售賣的東西也以日常所需為主。慕容竹揣著包袱四下看了看就尋了一間看起來有些規模的客棧住了起來,慕容竹孤身一人在外,雖鮮少出門,卻也不是莽撞之人。去了客棧也隻是定了人字房,所有的金銀首飾都是貼身而放,荷包裏也隻放了十來兩的碎銀子。
將一切安排妥當了,慕容竹這才起身除了客棧門。若說這小鎮子不大,四下相熟的也都是一些熟人。慕容竹隻不過問了兩位當地人,便將沈藍尋的門第給打聽了出來。按照那人口述的地址,慕容竹也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落敗的沈府。
一到道路的終點,沈府落寞的坐落在那裏。門口雜草橫生,原本坐的端直的石像也橫倒在地上。棕紅色的大門缺了一扇門頁,大風一吹,吱呀呀的響動著。慕容竹扶著完好的那片門頁慢慢地走到庭院內,四下蔓生的雜草早已經將道路欄的看的不見了,隻是透過雜草壓倒的樣子,隱約可以看出有人曾來過。
慕容竹跟著前人留下的腳印,慢慢的朝內走著,突然腳下一滑,慕容竹摔倒在地。透過雜草的根部,一根白刺刺的骨頭就這樣明晃晃的出現在慕容竹的眼前。驚叫一聲,慕容竹連滾帶爬的朝後退去。隻是這沒退了幾步,手就摸到了一個圓溜溜的石頭,隻是石頭上麵隱約有些坑窪。慕容竹低頭一看,嚇得連忙將手縮開,這哪是什麼是石頭,明明是死人的頭骨。
這下子是真的嚇到了慕容竹,慕容竹連站起來逃開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用手撐著地,嗚咽的朝大門退著。
“哪來的野丫頭,在爺的地盤做什麼?”慕容竹本就是心率達到了極限,這下子被人從後背一聲吼的,再回頭一看滿臉胡渣,活生生一個野人模樣,慕容竹當場就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慕容竹睜開眼睛四下打量,發現自己此時正躺在一捆幹草上,麵前一小撮火堆上麵火光閃耀,對麵的人背著她而坐,看不清容貌,卻可以看的出他的穿著並不是很好,甚至有幾分落魄。慕容竹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人的身邊,透過火光可以看到他滿麵胡渣,慕容竹隱約覺得有幾分麵熟,卻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
還是男子先反應過來,見慕容竹起身了,也不回頭,隻是淡淡的說:“姑娘總算是醒來了,不知家住何處,還是趁早回去的好。”
暗啞的嗓音,慕容竹這下子倒是反應過來了,原來是見過,不過是在自己昏迷前見過。慕容竹想起自己是因為看到了他,才昏迷過去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饒了饒頭,靠著火堆坐下:“原來你是人哦,我還以為你是……”
慕容竹說到一半,看到男子從懷裏抽出刀,連忙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男子扭頭見慕容竹噤音了,不自覺的勾唇一笑,隻是滿臉的胡須看不出他的表情。慕容竹還以為自己惹了男子不開心,一想起滿園的白骨,慕容竹不由得朝後方挪了挪。男子抬刀在火堆上的幹柴挑了挑,火勢又大了許多。看著已經做到門邊慕容竹,開口問道:“姑娘可是打算在這歇著?”
“沒有,沒有,您請自便,我這就離開。”落下這句話,慕容竹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男子坐在原地,看著慕容竹逃跑的背影,輕輕一笑,繼續用刀挑唆著火堆上的幹柴。
慕容竹一路狂奔,就像是身後有著巨大的怪獸一般,直到跑到了客棧的廂房,一溜煙的爬到床上,用被子從頭蓋住,這才無力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可那恐懼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慕容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中那可怕的男子揮舞著刀具,狠狠地刮剔著那些白骨,咯吱咯吱的聲音,讓她心神俱亂。
往後好幾日,慕容竹醒著還好,若是睡著了,那白骨、那男子就會在他的夢中出現,久久不能讓她入睡。眼看著原本有些豐盈的身子,越來越弱,到了後來,竟已經恐懼入睡,每夜隻是抱著被子呆呆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