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半日的路,我好不容易才摸下山。生平第一次充分領悟到神馬是饑寒交迫!我果然是離開墨塵就活不下來的主兒!以前在碧玉山上,雖然不能天天大魚大肉,不過一日三餐我當真還沒操心過!
我覺得老頭兒跟我其實是一樣的,生來是打算吃垮墨塵的寄生蟲!
靈長老頭兒天天不事生產,還叼嘴。一天到晚使喚我,給他洗衣燒飯。從這個層麵上來說,他還不如我!我有點同情墨塵了,原來這六年來,我們一直在默默的摧殘他!難為墨塵還能堅持不懈的被我們摧殘。
我懷疑這根本是個很很很神奇的事情。
我猜如果老花爹現在知道我,拔山涉水,忍饑挨餓,隻為回家見他老人家一麵,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感動到內牛滿麵。人總是在最無助的時候,才來後悔萬分,我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心裏那個恨啊!
糾結了好久,我終於得出一個結論:反正也是留在碧玉山上的最後一頓,為毛我不吃飽喝足再下山?害得我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
算算時辰,我一路折騰行來。酉時,我終於擇了一家尚算勉強湊合的酒樓,打算犒勞一下我幹癟癟的肚子,順便鬆鬆筋骨。跑堂的店小二眼尖,遞給我一份菜單兒,我挑挑眉。狠狠的吞了一口大大的口水下去!
我是太久沒吃肉了。差點忘記了肉味兒!
指了指菜單兒:“我要這個!這個……哦,對了,還有這個!”
七七八八的,我一下就點了二十幾樣菜。目不轉睛的盯著麵前,我最愛的紅燒豬蹄、東坡肘子、限量版蜜汁大雞腿兒……
我的口水已經嘩啦啦的在飛了,左手啃我的豬蹄兒,右手抓著雞腿兒,吃得我不亦樂乎!我的吃相估計是太過於凶殘了,酒樓裏的掌櫃跟店小二,齊刷刷的巴巴望著我看!我努努嘴,抱著懷裏的肘子,挪挪身子。背過身去!
繼續大口大口的啃我的肉肉。
太過於激動的後果是我吃撐了,胃裏不大消化,打了一個飽嗝,就聽見店小二十分客氣的管我要銀子:“小爺兒?吃得可滿意?一共是十兩銀子,謝謝。”
他叫我小爺兒?
我愣了一下,差點忘記了,我現在是一身的男兒裝,方便趕路。我不屑的睇睇他,“急什麼,去,趕緊給爺兒弄點消食茶水來,等爺喝舒服了,能少了你的幾個碎銀子?”
店小二嗬嗬幹笑了兩聲:“那是!那是!”。跟掌櫃的老遠打了一個眼色,扭頭就張羅了茶來。我喝了幾口,扯過我的包袱。
扒了扒,又在店小二跟掌櫃的注視之下,搗鼓了一會。我咯噔一下,知道壞了!鐵定是我臨走前,太衝忙,忘記裝銀子鳥。
齒牙咧嘴的衝著掌櫃的笑笑,不等我開口,掌櫃的已經還我以笑臉相迎:“爺,這是怎麼了?不會是沒錢付賬吧?”
我站起身來,湊攏了他的耳朵,打算跟他商量商量:“掌櫃的,你看我今兒個出門忘帶銀子了,要不我先賒賬?回頭兒我派人雙倍給你送來?”
掌櫃的臉,頓時刮過一陣陰風陣陣!
惡狠狠的瞪著我,抱胸於前,往後退了退:“臭要飯的!沒錢你還敢充大爺兒!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到醉仙居吃霸王餐!”瞄了瞄身邊的店小二,“還愣著幹什麼!找人來給我湊他!”
我抬抬眼皮。
幾個五大三粗,彪悍體型的莽夫,將我團團圍住。左右開工,在我膀子上一架,拎小雞兒似的將我毫不客氣的扔進了酒樓的後巷子。看這架勢,我今天橫豎跑不掉了,索性丟了肩上的包袱。
以一字鉗羊馬的姿勢,蹲好!
警惕的盯著麵前的莽夫,那莽夫看我瘦小得很,估計根本不拿我當回事,猙獰的仰天大笑起來,領頭兒的粗膀子一揮,吆喝一聲:“上——”
衝鋒陷陣的朝我狂奔而來!我看苗頭不對,慌張的爬到地上去,撿起一根木頭棍子,咚!咚!咚!幾下,敲在莽夫們的頭上。豁出去了,嘴裏大喊道:“衝啊——”
一頭紮進了人堆兒裏。跟他們混戰起來!
七手八腳的,我又不是練家子,吃虧挨揍是肯定的。我閉緊了眼睛,一陣亂棒打狗撲上去。沒過多久,我就被人給丟了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裏依依呀呀的直嗔喚!我的頭破了一個大洞。
鮮血緩緩順條兒的淌下來,我咬牙切齒,狠狠的罵了一句:“你們幾個兔崽子!敢……敢打我,我可是丞相府的人!回頭,回頭我一定叫我家的大黃咬死你們這群不開眼的崽子們——”
莽夫們看我,像在看猴戲。
在我身上又補上一腳,正好踢中了我的肋骨,我抱著身子蜷縮成一團,終於明白什麼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要是以前,我一定找人打斷他們的手腳,剁了去喂我家的大黃!
“再給老子,胡說八道。小心老子現在就送你去西天!”
巷子後頭,冷不丁的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你們打算送誰去西天?”
我艱難的撐開模糊的眼,看見一個身作灰袍的少年,不急不慢的走進了巷子,他的後頭還跟著五六個下人。他看了趴在地上的我一眼,撩了袍子,在我麵前蹲下,“你還沒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