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師祭(10)(2 / 3)

駱英流著淚,攤開那張用淚水漬過的信紙——

我的親們:

我走了!對不起,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我不知道我將去向何處,但不管走到哪裏,我都衷心希望你們在離開這塊土地的時候留下真正純粹的笑容——就像雪化後的春天——陽光、白雲、綠水、暖鴉、青草和牧馬。

不要找我,我自有歸宿,你們應該做好自己的事情。

還有,幫我照顧好那幫孩子,我真的對不起他們。我曾希望留下,可愧疚、夢魘無時不在襲擾著我,迫使我離開。也許你們會說:何必那樣自責,你並不是真正的罪魁。沒錯,我也這樣想過,可每當我夢到那個孩子懷抱著一個嬰兒站在河邊潸然落淚的時候,我就不斷地問自己:你還能在這裏做些什麼?

對不起那孩子,對不起那孩子的母親。雖然她們之間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溫馨融洽,可是,她們畢竟是一對母女啊。含辛茹苦了十多年,難道就隻能是這種結果?我的親們,拜托你們完成我一個心願——善待那一對父母。雖然我沒什麼錢,但我的工資卡上還有一萬多,是我在這裏一年半的所有積蓄。小林子走了,他再沒有親人,工資卡也跟我的放在一塊兒。拜托你們,密碼都是一樣,駱英應該知道的。

最後一點,別汙染那條河,別傷害那棵古槐。一定要讓古槐下的那個墳清靜,可千萬不要讓它寂寞。

我走了,就在天涯海角。不用為我擔心,也不用為我的父母擔心,我會一直在夢中祝福他們,就像對你們一樣。

不用找我,讓我一個人去自在地飛翔吧,如果有一天倦了,我會在夢中告訴你們,讓你們在疲倦但卻歡快的一隅去接我。

你們的親:阿蓉

夜茫茫,這是一碧悲情的天空。

細枝、小樹在風雪的肆虐聲中陸續地折去,時時濺起一團雪花,漫天飛揚,然後將折枝掩沒得毫無蹤跡。

這,是在下雪嗎?

不,那是受傷者的淚,是它們化作了雪花後對世間進行再一次摧殘。

他們報過110、登過報、打聽過阿蓉的家人和朋友,但都沒有音訊。

大家都很傷心,情緒異常低落,尤其是駱英,完全變得神不守舍。

更不妙的是,木子兄的母親恰在這時個因風寒而病倒了——非常嚴重,已經臥床了好幾天。

怎麼辦?

大家都舉手無措!學校更是不聞不問。

也難怪,學校裏麵出了事,誰還有閑心管這些?後來上麵領導下來調查,作出了一個決定:校長難逃其咎,撤出校長職務,調任至縣教研室任副主任。接任校長職務的,理所當然隻有胡炎。大家雖然不服,但這時也沒有心思跟他較緊兒。

老校長走的時候,木子兄平生第一次帶了禮物去給領導送行。

“喲,你怎麼也來了,不是整天很忙的?”校長見了木子兄有些吃驚。

“有件事想托您幫忙,您應該可以做得到。”木子兄很不自在。

“什麼時候也用得著我了?我能做什麼?”校長將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生怕碰著木子兄帶來的禮物。

“對您也有好處!”木子兄雙眼望在一邊,“您可以去見著縣政協副主任、全縣的首富夏金龍。”

“噢!”校長愣了愣,“這樣的大事,用得著我幫忙?”

“柯菲雨是他兒子的未婚妻、阿蓉的好朋友。”木子兄一臉凝重,“現在這裏氣候不好,希望她來幫幫駱英。”

“那沒事,我把話傳到就是了!”校長笑了笑,接過木子兄手中的禮物,“哎,你們也真傻,有這樣關係,何必跑到這狗不拉屎的地方來資什麼狗屁教!”

木子兄冷冷一笑,沒有多理。

小柯來這裏後,大家依然隻能強裝笑顏。好在畢竟來了一個人,跟先日相比自然是少了一份寂寥。前些日子一直心誌不明的駱英這些天來也好了許多,甚至能夠正常地進教室上課。小柯沒來的時候,阿蓉班上的英語課一直都是小莫幫著帶的,現在小柯來了,自然應該換過來——雖然不是很對口,但教一個初中卻還是遊刃有餘的。

老狼亂七八糟的事揉在心頭,雖然也想為大家做點什麼,可就是力不從心。即便起了念頭,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做起;小莫已有了家室,學校家裏兩邊的事都忙不過來,就更甭談大夥兒這邊的事情;木子兄要照看病重的母親,早已回了家;學校這邊,穿來往去的年輕人也就隻剩下小柯跟駱英兩個——每天上課、下課、做飯、吃飯,很忙,很累,但也沒有辦法。

近些日來,駱英已憔悴了很多。雖然自己的心病還沒有痊愈,但她卻還一直念頭木子兄的母親。

又一個周末,她跟小柯來到了木子兄的家裏——依然帶了很多禮物。

木子兄很感動——記憶中從來就沒有過眼淚的他也開始咽淚了。

做飯——駱英、小柯、木子兄三個人的事,——老媽媽已經站不起來了,靜靜地臥在床上。

“鍋蓋、鍋蓋!”老媽媽在說夢話,“別太強了,駱英那姑娘蠻好,又漂亮又聰明,跟你蠻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