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烈火包圍的戰陣外,一身血衣的上官鶯怔怔的望著天邊的紅雲,問的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此刻正抱著她的黑衣人。
“贖罪。”
黑衣人淡淡答了一句,輕放下她,“他說,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若是你還能念著他一分好,請你在身體恢複時為他造一座衣冠塚,無需祭拜。”
“是麼?”
前生她以粉身碎骨為代價殺了他,今生他卻用同樣的方法救她,這就兩不相欠了,是不是?
黑衣人沒有再回答,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如今天下三分,三國並立,國君們勵精圖治,輕徭薄賦,臣子百姓上下一心發展農工商業,致力恢複於生產上,漸漸取得了顯著的成果,天下大安。
這是太平後的第七個年頭,正是一年春光燦爛時,桃花在枝頭爭春,綠草幽幽,溪水潺潺,湖邊日光照拂垂楊柳映碧波,燕子悠哉飛翔空中,春風似剪,好一片祥和的春光。
桃花林裏,粉麵桃腮的少女們擺了小幾,喝著帶來的桃花釀,談話間拈起碟子裏的小點心,於桃花的淡淡香味裏,聊些女兒家的私房話,銀鈴兒般的笑聲傳得遠遠。
還有擅畫的文人騷客,三五成群攜酒相聚,伶人操琴,興致濃時便有人鋪了宣紙,拿起畫筆在其上幾筆就勾勒出一幅春日桃花圖,畫成時便湊在一起品鑒,爽朗的笑聲便是隨著恭維聲響了起來。
再有那跑來跑去的童子,調皮些的摘了花兒笑問翁媼漂亮不漂亮?
蜜蜂嗡嗡飛舞,穿雜其中,更為這一幅渾然天成的春日圖添幾分雅致的韻味。
“母後。”
桃花林的一角,猶如粉雕玉琢的男孩兒將裝了淨水的花瓶捧到倚在桃樹上的一身紫袍的婦人身邊,俊俏的麵孔上笑意盈盈,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彎成月牙,稚聲道,“這是寧兒和父皇送給您的,您聞聞,香不香?”
婦人湊過鼻子,輕嗅一口,眉眼彎彎,“很香。”
她抬手,取出一方帕子,為他拭去因奔跑而出的熱汗,戲謔道,“我道是小潑猴不見許久去做什麼了,原來是跟你父皇一道當起了采花賊。”
拓跋寧兒酷似拓跋玄淵的麵孔上眉頭一斂,頗有幾分其父不怒自威的模樣,“母後,寧兒是采花,不是去當賊了。采花賊是壞人,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賊子,寧兒是太子,當以百姓安危為己任。”
“花在那裏,你未經主人同意私下采摘,難道不是偷麼?”婦人眉頭一揚,目露挑釁之色,“你偷的是桃花,母後責你一聲采花賊又有何不對?”
“采的東西不一樣,性質大不一樣!”拓跋寧兒直起小身板兒,得意的道,“再說了,這桃花樹是父皇派人從遠方移植而來,寧兒是父皇的兒子,采那麼一兩枝花又有何不對?”
“你聽哪個拍馬屁的跟你說的?”婦人不服氣的道。
“我這個拍馬屁的說的。”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母子倆抬起頭,遠處那金縷玉衣,頭戴玉冠的俊美男人緩步而來,弧線優美的唇邊噙著迷人的笑容,走至婦人身邊時蹲下身來,眉眼略帶責備之色,“鶯鶯,你又欺負寧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