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思想體係立足於人類社會,這是儒家思想最光輝的部分。《論語》是一部偉大的社會學,突出人對社會應負的責任。自古以來醫儒皆為一家,醫學是醫人的科學,儒學是為人的學問,所以醫儒從來皆息息相通。
第一節 儒家“中庸”思想與中醫學
一、儒家“中庸”思想的基本原理
中庸,是儒家思想的核心體係之一,主要闡發於孔子《論語》:“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雍也》)《禮記·中庸》作了專門論述。中庸是孔子的重要學術思想,孔子之孫——子思作了《中庸》專著,成為四書五經之一,是儒學的重要典籍和理論依據。
中庸,即持中、適中、和諧,指不偏不倚。孔子認為“無過不及”。因此,中庸的哲理主要是要把握對待事物的適度,這個度是事物質與量的最佳限度。正如孔子所說:“不?矩”(《論語·為政》),《禮記·中庸》說:“君事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總之,中庸是一種辯證的哲理,就是處理事物要把握最恰當的時候和尺度,又稱“揆度”,即把握事物的常規適度。也為“權衡”,即比較衡量,找出處理事物的最和諧之度。
中庸決不是衷中主義,不是無原則的調和,中庸是一種較難掌握的、辯證的處理事物的準則。因此,可以說中庸是儒學哲理的活的靈魂。
二、孔孟儒學“中庸”哲理對中醫學的影響
儒學中庸觀深深地滲入了中醫學中,對中醫學產生了極為深刻的影響,無論於中醫的理、法、方、藥等方麵都體現著中庸思想,歸納之大約體現於以下二個方麵。
(一)孔孟中庸和諧與中醫的協調觀
人體是一個和諧的整體,隻有五髒六腑充分的協調,才能保持人體的平和。人體無論髒腑陰陽、經絡氣血之間都保持著協調,從而使人體形成了一個非常和諧而統一的整體,保證了生命機能的正常進行。如《易·說卦傳》所曰:“山澤通氣,雷風相搏,水火不相射,義理相同。”
髒腑之間的同源關係和既濟關係是髒腑能保持和諧的基礎,如“陰陽互根”、“陰平陽密”、“肝腎同源”、“脾腎互根”、“肝膽相倚”、“心肺同位”、“水火既濟”等,髒腑之間的生克關係又是維持這種和諧關係的因素,一旦這種協調性遭到破壞,人體即進入病理狀態。如“陰虛陽亢”、“陰盛陽虛”、“陰陽離絕”、“水不涵木”、“心腎不交”、“肝火犯肺”、“木旺侮土”等,因此在治療方麵中醫從調和的原則立法,采用調整陰陽以補偏救弊。
如《素問·至真要大論》曰:“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王冰著名的“壯水之主,以製陽光”,“益火之源,以消陰霾”,及張景嶽的“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此外還用寒熱補瀉及髒腑虛實補瀉原則,調整髒腑的功能。如“寒者熱之”、“熱者寒之”、“虛者補之”、“實者瀉之”等不勝枚舉。
此外,在調理陰陽方麵,強調和陰陽,是為聖度,如曰:“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因而和之,是謂聖度。”(《素問·生氣通天篇》)
《黃帝內經》的貢獻在於汲取了儒家的中和觀念,以之應用於醫學,對孔孟中庸觀作了光輝的發展,為中醫學的治療大法奠定了理論基礎。
(二)儒家中庸“時中”與中醫“度”
儒家中庸的“時中”,也是中庸觀的核心之一,所謂時中,即適度,即“無過無不及”。度即適度,是事物質與量之間的統一,是事物的最佳狀態。掌握這個度,在中醫治療學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黃帝內經》充分接納了這一原理,並將其靈活應用在治療學上。如《素問·五常政大論》著名的“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即告誡用藥的適度,也即處方用藥,中病即止,不可過之。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度”,掌握了這個“度”,方能駕禦處方用藥的最佳適度,才能“無過無不及”。《黃帝內經》十分注意這個“度”,並貫穿於中醫的理、法、方、藥之中。
如《素問·經脈別論篇》曰:“氣歸於權衡,權衡以平,氣口成才,以決死生……合於四時五髒陰陽,揆度以為常也。”即言人體的髒腑之間及其與外界自然環境是配合和諧的,而且有一定的常度。
在針刺方麵同樣要掌握這個度,如《素問·血氣形誌篇》說:“是謂五髒之俞,灸刺之度也。”《異法方宜論篇》提出:“故聖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宜,也即適度。
《內經》的度含義雖多(包括適度、法度及度量),但尤其強調適度,即“無太過不及”,並體現於各方麵。如“春脈……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實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指出脈不能太過不及。(《平人氣象論》)
在疾病的發生上強調“生病起於過用”(《素問·經脈別論》)。運氣七篇更有大量篇幅討論氣候的太過不及以及平氣對物候、病候的影響,稱之“三氣之紀”。並強調“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化者應之,變者複之”,從而達到權衡。正如文中所說:“五運之政,猶權衡也。”(《素問·氣交變大論》)適度在中醫學中,是極為重要的問題,應用甚廣,無論在辨證論治、處方用藥或攝生食養方麵,都離不了這個適度。
以上說明儒家中庸觀與中醫學有著密切的關係,滲透於中醫學的理、法、方、藥等各個方麵,豐富了中醫學的哲理,是中醫學的重要方法論,對中醫學的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另外,還需提及儒家中庸,在《論語》為中庸,在《呂氏春秋》為權衡,在《禮記·中庸》為中和。
“權衡”屬中庸哲理“度”的範疇,即把握尺寸,在《黃帝內經》中體現的頗多,如有關於髒氣生理之間和諧的論述:“氣歸於權衡。”也有關於脈象方麵,如《素問·脈要精微論》提出脈象與四季相應的關係要把握其規矩權衡,即要掌握一定的適度。
如曰:“春應中規,夏應中矩,秋應中衡,冬應中權。”即脈象要合於一定的度,才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