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尚義夫婦被這陣狂攪猛攻道得一窒,當下,他們二人同時氣納丹田,振劍長嘯。
登時——
他夫婦二人手中劍光大熾,一輪輪如真似幻的銀亮明月,隨著他們二人旋走奔掠的身形飄飄忽忽,幽幽晃晃,飛向四麵八方。
“笑月連心?好劍法!”
在旁觀戰的蒙麵人不由得低聲讚賞著。
首當其衝的尖嗓門隻覺得銀光眩目,壓力大增,逼得人不得不施出壓箱底的救命絕學以抗。
其他的蒙麵人也頓覺壓力驟增。
當圓月罩落之際,四周空氣經不住利刃的切割,開始發出咻咻銳嘯;這些人便似風中葉、海上舟一般,在無形的勁氣回旋裏,衝突奔娜。
這種要命的當頭,所有的蒙麵人本能地施展自己最為精擅厲害的功夫,以圖自保。
於是——
“呼轟”一聲。
勁力互擊的暴響下,人影宛如炸開的碎石一般,四掠他躍。間或有人噴灑著血雨橫摔而出。不消說,那就是功力不夠精,逃命不夠快的結果。
君尚義夫婦以二敵十三,聯手力拚強敵。
雖是占盡上風,但兩人也不由得被遲遲二步。
在他夫婦二人拿樁站穩的同時,耳中業聽到敵人的呻吟,和一片呼兄喊弟的淒痛哀喚。
一提長劍,君尚義神色平靜道:“很好,我老頭子道是誰有懲大的膽子,敢來得我這虎須,原來是淮南五鬼和巢湖六惡,你們這兩撥不開眼的小雜毛。”
飛天女駱珍珍殺機已現,接口道:“老伴,連這種第三流的江湖貨色,都有膽子摸上門來作怪,我真不知是咱們真的老朽了呢?還是他們活得不耐煩?”
君尚義嗬嗬一笑:“老婆,這事說穿了不稀奇。其實,不過這些小毛賊們仗著自己人多,又以為有了靠山,便生死無忌的朝咱們遞起爪子來了。”
駱珍珍吟聲道:“姑奶奶已有許久不開殺戒了,但是他們既有膽子敢為千佛塔而來打擾咱們的清靜,那就如丞兒所言‘奪寶者死’。今晚,一個也不能放他們離去。”
那邊,已有蒙麵人悲憤吼叫道:“你們這兩頭狂吠的老狗,今晚看誰不放生誰?”
君尚義目光一冷,低沉道:“很好!”
“好”字出口,劍芒映空。
君尚義人隨到動,一閃已到適才口出惡言方人麵前,暴閃的劍芒有如漫空烏雲覆蓋下,猝然迸射而出千百條奪目蛇雷。
那誇言的蒙麵漢子驚叱一聲,忙不迭就地翻滾逃避,加上周遭四、五名同夥極力出招相救,他才勉強躲開君尚義如此淩厲一擊。
“我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君尚義並不追擊,隻是冷臉道:“原來不付爾爾,看你出招,該是巢湖七惡之一吧?”
那漢子不敢答腔.隻是越隙斜瞄了在旁邊觀陣的那蒙麵人一眼,便又揮著一對分水刺,朝君尚義狠命殺去。
別一邊——
駱珍珍也再次和持喪門幡的尖嗓門蒙麵人,及其他三名漢子動上手。
如今,這些來襲之人已經識得君氏夫婦聯手的厲害,因此,故意將他們夫婦二人隔開,企圖各個擊破。
隻是,這些進犯之徒沒料到.就算他們夫婦各自應敵,其武功與威力,依舊不容輕視,光憑自己幾人合力突擊.顯然還是很難占得上風。
持喪門幡的蒙麵人久攻不下.見那位總護法似乎仍無動手之意,索性一橫心,喪門幡專門對著駱珍珍背上的孩子飛刺擊殺,以圖擾亂駱珍珍的攻守。
駱珍珍反劍化消喪門幡的攻勢,怒叱道:“找死!”
隻見她身形輕旋,空中頓時出現無數身影急驟地閃晃著。隨著飛天女閃晃的身形,無數如星如月的冷芒燦流,鳳舞電掣。
一陣金屬交擊的叮當密響,喪門幡上的布招刹時粉碎如蝶,尖嗓門蒙麵人兵器脫墜,手扶肩頭,連翻帶滾,好生狼狽的逃出六尺之外。
其他與他合擊駱珍珍的三人之一,喉頭血噴如泉,連個慘號也沒發出,便軟軟摔倒,死不瞑目。
另二人在駱珍珍舉創追殺猶未起身的尖嗓門蒙麵人時,拖著一身涔涔冷汗,趕忙揮舞兵刃上前相救。
為首的蒙麵人卻似看足的好戲一般,一麵輕輕擊掌,一麵直近鬥場,語聲愉悅道:“精彩!真是精彩極了!君夫人這式天外飛仙輕身術,融合了君家笑月劍法,威力果真驚人!”
他語帶教訓似的,轉頭對正由地上狼狽起身,抬回喪門幡準備再戰的蒙麵人,清談道:“牛坤,現在你該明白,君家二老可不如你所以為的好對付了吧!”
“牛坤?”君尚義手中長劍揮灑自如壓製著對手,聞言呼聲道:“原來這毛毛躁躁的混小子就是西睡一梟牛坤。
就憑他這副成事不足的德性,怎麼還能混到今天,尚未完蛋大吉?看來,西睡一地大概也沒啥大將嘍!才能讓這種人也叫響了名號。”
為首蒙麵人轉身.踱近君尚義動手之處,整理衣衫似的輕彈著衣擺,語聲含笑道:“君老,所謂‘罵人不揭短’,你又何必要實話實說,傷了這位由西睡遠道而來的貴客的心呢?”
他這番話不說還好,說了更叫西陲一梟臉上無光.掛不住麵子。
君尚義一邊動手,一麵哈哈大笑道:“乖乖!我說這位總護法老弟,雖說牛坤剛才不小心泄了你的底,你也不用這麼快就報仇嘛!你這幾句話說得簡直比毒龍潭潭主還要毒上三分呐!”
那邊,西陲一梟手上緊握著缺口滿布的喪門幡,氣得瑟瑟發顫:“總護法,你太過份了!”
蒙麵總護法走近他,擺手輕笑道:“牛坤,別生那麼大的氣。你若想加入我們,當然得先經過這些考核,而這種臨陣不為言詞所動的功夫,你可還得多學著點。”
牛坤本想發作,被這位總護法一說,他又沒了脾氣,隻好轉身衝向駱珍珍,將一肚子鳥氣發泄在動手過招之間。
君尚義遊刃有餘的嗬笑道:“我說總護法啊!你可真不是普通的陰險厲害呐!像你這麼懂得運用權術的人,留在江湖上,絕對會成禍害。”
“想殺我嗎?”蒙麵人不以為然道;“你可得先收拾眼前這些三流角色。”
他這話說得越發惡毒,簡直不把跟他同來,眼前猶在賣命的淮南五鬼和巢湖六惡放在眼裏。
君尚義忽然收手,躍出混戰,吃吃笑道:“老弟台,你夠阻、夠毒,連同路人都可以犧牲出賣。不過,你若想借我這把到殺人,恐怕不太容易。”
另一頭,與駱珍珍的三人,也隻聽見這位總護法之言,他們紛紛撤招歇手,語氣不善道:“總護法,我們兄弟是拿錢辦事,並不想加入貴組織,可無需忍受你這些壓損的言詞。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這名蒙麵總護法淡然道:“想要本座尊重,可得有些本事。像列位昆仲這般,才與人動手不到三回合,便被逼得原形畢露,說你們三流,隻是實話。”
淮南五鬼和巢湖七惡僅存的九人聞言,自是怒不可遏。
“媽的個巴子!”一名手持五行棍的粗壯蒙麵大漢怒極撲向總護法,口中猶自咒罵道:“老子先稱量你算他媽的什麼玩意?”
這人舉著五行根狂揮猛掃,蒙麵總護法隻是腳下微動,便已變換數次身形,使得此人的撲擊—一落空。
就在這漢子雙手高舉五行棍,打算再次擊落時,忽然這名壯漢雙目突瞪,“呃”地一聲,口角溢血,砰然倒地而亡。
“三哥,你怎麼了?”
淮南五鬼中三人大驚衝前叫喚著。
蒙麵總護法冷冷道:“他死了!”
淮南五鬼殘存的三人,尚未聽出這名總護法的口氣不對,隻是忙著把老三的身子仰麵翻過;同時,拉下他的蒙麵巾,這才發現,老三麵色殷赤,七孔流血,顯然是中了某種劇毒而亡。
“毒?”
他們三人的驚呼未歇.忽然一個個手撫胸口,喉間發出“呢!”地悶哼,便逐一伏倒於地。
巢湖七惡,中幸存的五人,摹然間驚覺:“你想殺人滅口?”
這五人憤怒的叱喝著,手舞兵器,閃動身形,撲向蒙著麵的總護法。
但是,他們終究動作稍晚了些。
他們方始飛身而動,卻又一個個自半空中砰然墜地,死不瞑目的啞聲嘶吼:“你……好毒……”
牛坤望著滿地死屍,不禁亦對總護法如此明很歹毒的手段,打心裏發毛。
君尚義夫婦兩人即自懷中取出一粒什麼丹藥,塞入背在駱珍珍背上的孫子口裏。隨即,他夫婦二人卓立雨中,低眉垂目,仿若入定。不一刻,他們二人頭頂僅已冒出騰騰白霧。
蒙麵總護法望著正把握短促時間,運功排毒的君氏夫婦,語聲溫和道:“兩位賢伉儷,真遺憾,本座必需以如此不太光明正大的方式對付你們。隻是,上命難違,而你夫妻二人的功力偏又太過超凡,所以逼得本座不得不以此詭計取勝了。”
他無視於君氏夫婦頭頂越冒越盛的霧氣,徑自接口道:“其實,你們實在不需要試著想以內力將毒逼出,因為二位緊賢伉儷所中之毒.名曰:嗤心火。此毒普通人中了,還可能有藥救;但是若是習武之人中了,越是運功催逼,毒性發作得越快。像剛剛的齊老三,他若不妄動內力,想擊殺本座,也不至於死得恁般爽快。”
此時,君尚義臉上已是一片如炭火般的排紅之色,他散去還毒內力,頭頂霧氣隨之消散。
“不錯。”他緩緩開口道:“此毒越通越是往內腑鑽滲!我們這還真格的是著了邪門歪道。”
他這雖是說給駱珍珍聽的。
此刻,駱珍珍的臉色,也和他一模一樣,是一片異常赤紅。
蒙麵總護法再次以閑話家常的口氣道:“先前,本座已提醒二位,令公子乃是栽在毒上,而你們居然還未曾注意提防,真是遺憾。”
君尚義平靜一笑,問道:“你可是趁我夫婦正與淮南五鬼及巢湖七惡動手之際,以鼓掌及彈衣的動作為掩飾下毒的?”
“正是。”蒙麵人頷首道:“君老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如果當時沒那麼分心,本座想陷害你,恐怕也非易事……”
他語氣微頓,接又慨然道:“說老實話,像君老這般的對手,本座實在極為不願以此不入流的手段對付,無奈之處,尚請二位見諒。”
君尚義忽然嗬嗬輕笑起來:“總護法老弟台,說實在的,我可真是佩服你呀!你不僅陰險毒辣,而且虛偽矯情;同時,你更是一個極端不要瞼的家夥……”
“夥”字出口,君尚義暴起發難,右手倏然揮斬,一道晶瑩絢爛的冷電,畫著完全的弧度.直泄丈尋之外的總護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