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牢裏罕有人來,怡然突然又能見到其他的人,不禁有些欣喜,就站了起來,好奇的打量著進來的這群人。那男童裝模作樣的伸手一揮,一瞥眼間見到了怡然的臉,他的手一下子就定住了,凝在半空中。他呆呆地望著怡然,頓了片刻,忽的失聲大叫:“清裳姐姐,你怎麼在這裏?”怡然一驚更甚:他是誰?他為什麼會叫我清裳姐姐?
那男童忽地轉身,厲聲道:“你們這些家夥!還不把門打開?”幾個看守頓時嚇得縮成一團:“不……不行啊,她是……是妖……”“你們胡說什麼?!”男童頓時氣急敗壞得幾乎跳起腳來:“你們知道清裳姐姐是誰嗎?她是我莫伯伯的千金,我將來的二嫂!”
幾個看守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個模樣較老的忽然反應過來,急忙跑過去顫抖著打開鐵牢門鎖。
門開了。怡然愣在那裏:這一切都太突然了,真的像夢一樣。上天就是這麼捉弄人的嗎?
那個男童待門一開,立即跳進牢內,親昵的叫:“清裳姐姐,你沒事吧?來,”他拉著怡然的手,“我們出去。”說罷,他不理會怡然的驚訝,自顧又跳又跑地,拉著怡然從牢內跑了出來,怡然直被他拖得氣喘籲籲。
“你要帶我去哪兒?”怡然喘著氣問。
“去見我哥啊!”男童笑顏如花。
“你認錯人了!”怡然忽然立定在當地,正色地說。她知道這是逃離生天的好機會,但她不願意為此欺騙一個孩子。
“什麼?”男童一臉疑惑。
“你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
“清裳姐姐,我作錯什麼了嗎?你為什麼不認我?”男童語音忽然變得很乖,像受了委屈。
“你真的認錯人了。”怡然有些急了。
“好吧好吧,是我認錯人了,行了嗎,清裳姐姐?”男童哄孩子似的說。
怡然剛要再解釋,突然想起了那隻鷹,就對他說:“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
“當然了,清裳姐姐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男童仰著臉,微微歪著頭,乖巧而不無得意地說。
“那你去把那隻鷹放了吧。”
“什麼?”男童眼裏頓時充滿了驚懼,“清裳姐姐,你是說真的嗎?”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怡然。怡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男童變得有些沮喪,他低下頭去,輕輕地說:“清裳姐姐,對不起,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除了放掉那隻鷹。”
“為什麼?”怡然不可理解,有些焦急地問。
“因為……那隻鷹是上祖封在裏麵的,房間四角由神鏡鎮住,使它不能逃脫。它是歸魔域最邪惡的妖魔,隻要它一出來,鴻雁落就會大禍臨頭。所以,祖上立下嚴令,誰放了鷹就會被處以火血之刑。”
“火血之刑?”怡然不解地問。
“那是鴻雁落最嚴酷的刑罰,就是刺穿人手臂的血脈,將他置於高柱之上,下麵以烈火相熏。從來沒有任何人敢冒著這個刑罰的危險去放那隻鷹。而且,”他頓了頓,清澈的眸子看著怡然,“我們也不能讓鴻雁落冒大難臨頭的危險。”
“太殘忍了。”怡然憤憤地感慨,她見他說得如此鄭重,知道不可能放出那隻鷹了,於是她又思考了一下,終於下了決心:雖然她不想欺騙小孩子,但是她今天沒有選擇了。
她微微俯身:“那麼,你答應我一件事——從現在起,你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你曾在鐵牢見過我,我也不想見到任何認識我的人。”
“為什麼?”男童驚訝地問。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要告訴任何人,不要讓任何人認出我來。你說過的,”怡然開始用他的話激他,“作什麼都可以。”
“好吧,”男童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我答應你。”接著他又高興起來:“走吧,我帶你到莊裏四處看看。”
莊裏的道路盤旋複雜,怡然隻得隨著男童在怪石與長廊間穿行。她邊走邊不經意地問:“你叫什麼名字?”“我是小離啊,”男童驚訝地說,“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見小離還是誤會著,怡然也不再分辯,索性將錯就錯,默默隨他走去。
山莊很大,到處是層疊錯落的房屋,長廊與亭子宛轉相連,脈脈的流水漾著碧青的顏色,的確是好極的景致。但怡然卻毫無心思欣賞眼前的美景,反而愈加煩悶:這許多錯綜複雜的道路,她如何才能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