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稚子之援(2 / 3)

怡然費力地爬上台階,足上的腳鐐不斷撞擊著石階發出叮當的響聲。舉目四望,一排武士侍立在石門兩側,個個手執長劍,麵容冷峻。那白衣人剛走至石門之前,那群武士忽地齊齊半跪,一手撐地。其動作是如此之齊,且除了衣袖摩擦聲外,再未發出任何聲息。白衣人微微點頭,全部武士霎時猛地起立,又恢複之前的站立姿勢。所有動作皆在一刹那間完成,無人稍快或稍慢,簡直如一人所做一般。怡然正自驚訝,那白衣人轉過身來,向怡然上下打量一番,不禁又皺起眉:“逐雪,先帶她去換件衣服,這成什麼樣子?然後把她關進鐵牢,任何人不得靠近!”怡然這才看清他的容貌,不禁立在當地。“他……”

“他——不是許雁寒嗎?他……”怡然又猛的驚醒,“不,他不是!這是另一個世界,這些都是毫不相幹的另一些人!我……怎麼會到了這裏?難道……是那台儀器?”

“跟我來。”逐雪說。這時,怡然才從激烈的思想掙紮中回過神來。逐雪引她到一個房間裏,命人給她備好熱水沐浴更衣。待她梳洗幹淨,換上一套一個小丫鬟拿來的幹淨衣服,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逐雪此時正立在窗前,背對著她,出神的望著窗外。聽到她的腳步聲,逐雪轉過了頭來,在她看到怡然的一刹那,她的目光凝固了,她就那樣直直的望著她,眼神裏說不清是什麼:驚愕、羨慕、幽怨、憐憫……忽然,她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這是一座巨石壘築的牢室。她的鐵鏈在石地麵上撞得叮當作響,引得一路各個牢房裏犯人都爬過來看她。一個個犯人都被用鐵鏈鎖著,臉色蒼白,在火把的映襯下更加可怖,如同鬼魅。牢室的走廊陰暗而曲折,隻有幾個火把微弱的光。怡然隨著逐雪在一片陰森中走著,她又一次感到了絕望。

鐵牢的盡頭,是又一扇門。穿過那扇門,便是另一個囚室。這個被套在裏麵的囚室的四麵的牆上,各角都有一麵奇特的棱鏡。打開牢門,怡然被一個看守推了進去。

借著昏暗的火光,可以看到這牢房狹長卻也幹淨。在牢的那頭,一個黑影鐵鑄般的立在那裏,犀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劍,冷冷地,漠視周圍的一切。那是一隻鷹,一隻孤傲得散發著寒氣的鷹,一隻令人望而卻步的古代生靈。

在這寒氣的威懾下,怡然遠遠的立在那裏不敢靠近。“當”的一聲,鐵門莊嚴的關上了,帶著顫動的嗡響。接著,看守們全部走開,鐵牢附近空無一人,又過許久,外麵傳來外層牢房大門關閉的聲音。

怡然聽到石門關閉的聲音,忽然想到一個故事:當年希特勒俘獲政治犯時,將他們關押到不見天日的地牢,割斷他們與外界的一切交流,直到他們精神崩潰而死。“難道我麵臨的也是這種命運?”怡然無望地想。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送飯菜來,又走了,一聲不發。鷹蔑視的掃一眼,別過頭,孤傲地立著,又過了許久,又有人送飯菜來,又走了,一聲不發。鷹孤傲地立著。又有人送飯菜來,一切依舊……

“兩天了吧?”怡然想,“那人已經送了五次飯菜了,可鷹什麼也沒吃。”“咣”的一聲,門又開了,那人放下碗,轉身就走。鷹展開翅膀將碗打翻在地。怡然托起自己的碗,將它輕輕擺在鷹的麵前:“吃吧,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鷹高傲地立著,視若無睹。

一天,兩天,三天……怡然給鷹講她所知道的故事,講白雪公主,講美人魚,講灰姑娘,講學習發抖的小兒子,講天方夜譚的少女……當講到無話可講時,她就看著鷹,講她自己的故事,她的媽媽,她的家,她的莫名其妙的到來……直到有一天,她輕輕的靠近鷹,小心翼翼將碗托到它麵前,鷹沒有躲開,而是俯下頭,將碗中的飯菜啄了下去。怡然的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至少,還有一個人相信她,即使,它隻是一隻鷹。

“二少爺。”牢外傳來守衛必恭必敬的聲音。

“唔,大哥說今天是祭水節,讓我來犒勞各位兄弟。”清脆的童音清晰的傳入怡然的耳中,怡然吃了一驚:他們怎麼對一個小孩子如此的恭敬?即使是對主人也不至如此的。

鐵門外,牢中當值的幾個家丁,必恭必敬的站在一旁。一個神氣活現的男童立在中間,洋洋得意的對著牢房指指點點。發表過一番大論之後,他讓守衛打開牢門,然後向牢內走去。他邊走邊一路打量著,並不時地提出些“高見”,幾個牢頭唯唯的點頭答應著,模樣極為滑稽。他們就這樣邊說邊走著,到了怡然所在的鐵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