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怡然真的醒來。她坐起來,看到四壁粗壯的鐵欄,看到四角菱形的鏡子,驚訝地發現竟然自己又回到了從前的鐵牢裏。
“怎麼會這樣?”她茫然地四望,四周空蕩蕩的,除了鷹,什麼也沒有。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離呢?小離怎麼樣了?我怎麼又回到了這裏?”怡然輕輕站起來,突然立足不穩晃了一下,又倚在牆上。這一撞,使她想起了昏迷中看到的人影,卻想怎麼也不起他是誰。
牆角的火燭忽然跳動了一下,接著,一個人立在她麵前。
是冷月!冷月冷冷地注視著她,含著一種憤怒和仇視。“哼,”她冷笑一聲,“你滿意了?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為什麼把我扔在這裏?我作錯了什麼?”怡然憤憤地問。
“你這個女妖!”冷月忽然大怒的喊,“你竟然招來狼王,打傷二少爺,甚至——你還想放出稷殤!”
“小離!小離怎樣了?”無暇理會冷月的無端指責,怡然急切地問。
“哼,你這麼迫不及待地盼他死麼?”
“小離到底怎樣了?”怡然顧不上冷月話語的尖刻,心急如焚地問。
冷月驀的止住了冷笑,直直地注視著她,眼中掠過一絲猶豫。不知何處起了一陣
風,火焰的影子在冷月的臉上詭異地跳動。怡然被這氣氛駭呆了,噤住口,怔怔的立在那裏。冷月便這樣一直注視著,瞳孔中似有兵戈在激烈地撞擊。忽然,她甩過頭,轉身疾步向外走去,一路是火焰跳動的光。
“為什麼不殺她?”常世源的聲音憤怒而蒼老,因激動而顫抖著。
“我不能,”冷月低低地說,她抬起眼睛,乞求似的說:“也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冷月停住了,她看到常世源眼裏深沉的無奈和悲哀。古殿裏一片靜寂。良久,常世源長歎一聲:“但願如此。”他緩緩地走向殿門,幽幽地道:“隻是狼王……唉,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冷月已經走了很久了,怡然百無聊賴地靠在鐵欄上,忽而發現地上有一閃著彩色光環的東西。她俯身撿起來,放在手中仔細端詳。這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中空而雕成球體,四周鏤滿了奇異而美妙的花紋,玲瓏小巧,又透著一種特殊的光澤。怡然把玩許久,越發覺得愛不釋手,便伸手扯下頸中串著貝飾的絲線,用它將玉串起來,係在了手腕上。
怡然欣喜地打量著,無意中抬了一下頭,看到鷹正望著自己。這時,她忽然意識到這玉也許是冷月的。然而,她又接著想到:這究竟是誰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終又不能出去,冷月也再不會來。
不知又過了多少日子,雖然在地底,怡然也已感到有些冷得難耐了。起初她總希望有那麼一天,小離的圓臉出現在她麵前,告訴她他沒事,一遍又一遍地叫她:“清裳姐姐”。在一天又一天的失望後,她也就徹底絕望了,而且,她心裏還隱隱地感到,常世源的話也許是真的,她可能真的活不長久了。
這一日,她正低頭無聊地細數著地上鋪的幹草,忽然,聽到脆脆的一聲:“清裳姐姐!”怡然猛得抬頭,隻見小離的亮亮的眸子直映入她的眼簾。“小離!”她驚喜的大叫。她瞪大了眼睛,像要把他吞到眼裏去似的,直直的盯著他——沒錯!是他!小離!
小離伸手扶住欄杆,將頭探過來,怯怯地道:“清裳姐姐,上次出了事,二哥罵了我一通,說了你好多壞話,還不讓我來見你。他們看得我很嚴,我到今天才好不容易溜了出來,你……”小離說到這裏,停了一停,看著怡然的眼睛,小心地道:“你不會生氣吧?”
“你沒事了?太好了!”怡然緊緊地看著小離,興奮得隻想跳起來。
“清裳姐姐,你不生我氣?”小離高興地叫道,眼睛裏放出光來。
突然,他斂住了笑容,迅速地看了一下四周,拿出一把鑰匙,悄聲說:“清裳姐
姐,我把他們都支開了,你快跟我走!”接著,“嘩”的一聲鐵鎖開了。小離用力拉開鐵門,跳了進來,拉起怡然就向外跑去。
躲躲藏藏的穿過幾個亭廊,小離停在一所房屋前,四處看了一下,轉身將怡然推了進去——這,就是小離的房間了。木製的窗欞鏤刻著古樸的花紋,精致而不失古風的文房四寶有致的擺放在窗前古樸的方桌上,陽光從窗欞中灑進來,落在桌上和裏麵的屏風上,留下梅花虯枝般的墨跡。小離一把提起桌上的一個印花包袱,轉身麵向怡然,急切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