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突然成了星子,成了山莊的小姐,這對她來說算不得壞事。突然多了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倒也倍覺溫暖。許舞風和梅妝覺得多年來未能將她好好照料,使她流落在外,便先對她存了愧疚,更是加倍的嗬護和關愛,有時他們也會問起怡然過去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依然隻說早了一次劫亂,過去的事都記不起了,使得二人更覺得愧疚,不敢深問,怕她勾起她不開心的回憶來。
除了父母每日來探望外,小離也天天來,有時就仰著脖子一本正經的說:“姐姐要不是我的親姐姐,我將來一定要娶姐姐做老婆。”依然總笑著拍他的腦袋,笑他說傻話。這傻小子卻總是急了,一副認真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這些日子,隻有許雁寒,隻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匆匆的走了,有時怡然看到他在窗外立著,便出去和他閑聊,他就會倉皇的逃也似的走了,走遠了,又會立在雪裏,默默的回望,任雪花迷離了雙眼。
怡然每日閑居,無所事事,卻一直在想著如何把鷹放出來。自己活了下來,隻怕莫遠農和常世源都不會高興,看來自己的命有多長還是個問題,隻有盡快救鷹了,趁自己還活著的時候。這些,他也都告訴了鷹,鷹聽了,隻依舊冷峻的立著,隻是眼神似乎多了些憂慮。鷹也會憂慮麼?怡然不禁覺得這種想法有些可笑。她常常在那帶著,一坐就坐到很晚,嘮嘮叨叨的自己都睡著了。她睡著的時候,總做一個夢,夢見自己伏在一個黑衣男子的懷中,那個男子的眼神冷峻而溫柔,輕輕的擁著她。
這一日,怡然想起去清裳墳上祭奠,便帶了些果品,往清裳墳處走去,遙遙便看到一個人,斜倚墳旁,提著一壺酒,自斟自酌。怡然見是許雁寒,便奪下他手中的酒壺,勸道:“二哥,別喝了,飲酒傷身。”許雁寒卻隻苦笑一下,自顧自的說:“我對不起清裳。”
“嗯?”怡然訝異地看他,安慰道:“別太自責了,你當時也難分真假,她不會怪你的。”
“不。”許雁寒苦笑著搖了搖頭,抬眼望向遠處,“她在最後一刻,猶記著我,可我卻在她要自盡的那一刻遲疑了,因為,”他俯下身,附在怡然耳邊,“因為,我想不到一個萬全的方法來救你。”
怡然一下子怔住了,許雁寒的氣息縈繞在她耳邊,她訥訥的說不出話。他是在說什麼?當初,他是知道了自己是假的還要救自己?他為了救自己任由清裳自盡?這是為什麼?難道他……
怡然艱難地開口:“二哥……”
“不要叫我二哥,”許雁寒依舊低聲卻嚴厲的說,“冷月已經全部都告訴我了,你不是我的妹妹。”
“你!”怡然驚得後退幾步。
許雁寒逼近到怡然身前,說:“冷月是常伯父的徒弟,他們一直與你有芥蒂,所以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一定還會伺機拆穿的,你要多加小心。”
怡然卻笑了笑,說:“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其實,我這條命,本來就不知能留到幾時,他們愛拆穿便拆穿。”
許雁寒搖搖頭,說:“你不要如此不在意,我會幫你的。”說完,他頓了頓,苦笑道:“我會做好你的二哥的。”突然,他想起了冷月,這個妹妹,對他說過的一番話,暗歎道,冷月對他,他對怡然,何其的相似,總是多情總遇無情,徒惹相思,枉斷愁腸。
怡然側過頭,不忍見他愁苦的樣子,卻突見東邊紅了一片,似是燃著大火。“呀!”怡然明白了,“一定是常世源他們怕自己先放出鷹,先下手為強,把鷹的牢房燒了!”
怡然不夠一切的向牢房奔去,許雁寒的喊聲也在耳邊的風聲中隱去了。她一口氣跑到鐵牢外,見火苗快躥上了屋頂,牢內黑煙滾滾,什麼也看不清。她將手帕浸濕了,捂住口鼻,直衝了進去。牢內四處活期,地上橫著燒斷的房梁。她強忍著肌膚要裂開一樣的疼痛,衝到了鷹麵前。鐵牢的鐵欄,被火燒得通紅,以怡然的力量,無論如何也撬不開。她的頭發和衣服已經著了火,眼睛熏得睜不開,又一堆茅草著了火,火苗舔上了了她的褲腳,她正要撲滅,卻眼前一黑,又欲暈去。這時,茅草的火攀上了牆,牆角的棱鏡一下子爆裂開來。隨著鏡子的爆裂,鐵牢中的鷹瞬間張開了雙翅,煙霧散去,一個黑衣男子破牢而出,抱起怡然,憐惜的撫去她臉上的黑塵,振翼而去。
怡然昏昏的睡著,涼爽的風撲在臉上,甚是舒服。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卻突然發現自己正懸在空中,腳下不知多少丈外竟是茫茫大山!怡然吃了一驚,這才發現自己被一個人牢牢的圈在懷中,兩條堅實的手臂,一條環在她腋下,一條環在她腰間。她努力的扭過頭,去看抱著自己的人是誰,卻不料自己的睫毛蹭上了那人的臉頰。相距如此之近,怡然有些害羞,卻仍不自禁地去大量那人。這人有著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子,線條分明的唇,嗯?這人背後有著一對寬闊的墨羽!怡然一驚,想起了那隻鷹,想起暈倒的那刻似乎看到的人影……這個人,不就是夢中的那個人麼?難道他就是鷹?鷹真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