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媽一聲令下,身後的老媽子們二話不說將小桃摁倒在地,舉起板子一板子下去,小桃“啊”的痛叫一聲,眼淚嘩嘩往下流,卻不敢哭出聲。
“住手!”雪櫻公主扯開嗓子大吼、震耳欲聾,仿佛要將喉嚨吼破也在所不惜,芊指指著馮媽鼻子,怒道:“你、你竟然敢在我麵前打人!”
馮媽覷了雪櫻公主一眼不作聲,隻淡淡喚了聲:“朱氏。”
體形如同肥豬一般的朱氏應聲點點頭,一把推開雪櫻公主,伸開兩豬蹄朝手掌心“呸呸”兩下,又搓了搓,舉起板子繼續打。
雪櫻公主大為驚愕,杏眼瞪得滾圓,櫻唇咬出血珠子,沉聲道:“好你個馮媽,到底你是主還是我是主?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馮媽連眼都不斜一下,冷笑道:“公主用此稱呼不合宜。”
“放屁!”雪櫻公主啐道:“我堂堂閻王的掌上明珠,何用你來多管閑事?合不合宜不是你說了算!我愛用甚麼就用甚麼,你管不著!要管也輪不到你!給我跪下!”
馮媽冷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丫鬟忘了自個兒什麼身份,如何讓她牢記,這是泰山王府的家事。”話落,朱氏仿佛得了信號,下手愈發狠起來。
“你、你——”雪櫻公主想撲上去阻止,被廉氏攔腰抱住,廉氏怕她惹事,死活不鬆手,任由她撲騰。雪櫻公主眼瞅著小桃臉白的嚇人,方才還有點聲響,此時似連個氣絲也無,急得“哇”得大哭起來。
廉氏忙勸,這一勸不打緊,雪櫻公主哭得愈發凶了、不依不饒,攪得屋內亂作一團,給她擦淚的擦淚、端茶的端茶、勸的勸、攔的攔,可雪櫻公主就是不領情,“砰”得將茶盞摔在地,仍舊大哭大鬧,甩胳膊跺腳,宮女們無法,唉聲歎氣個不停。
院子裏的人聽見我屋裏的動靜,又看見馮媽領著老媽子們氣洶洶的往我這來,一個個都丟下手裏的活,跑我屋前看熱鬧。幾個年小膽大的丫鬟推開門往屋內伸頭,瞧見小桃挨打,麵白氣弱隻剩半條命的模樣,吐著小粉舌像縮頭烏龜一般縮了腦袋一溜煙跑去跟年長些的報信,其中一個最年幼的一拍巴掌道:“賴婆,了不得了!小桃姐的屁股跟肉墩上剁好的肉末似的,可嚇人了!”
“死丫頭!”滿臉疙瘩跟隻癩蛤蟆似的賴婆狠戳了下她頭,罵道:“女兒家家的,什麼屁股不屁股!小心我撕爛你的嘴!成何體統!”
此刻,我腦袋裏亂哄哄,仿佛幾十隻蒼蠅嗡嗡嗡地亂叫煩不勝煩。牡丹不在沒人敢出來替小桃說話,再這麼打下去,死是死不了,本來就是死人嘛,但殘廢了以後會怎樣可難說。馮媽用意如何,人心隔肚皮我又怎猜的透,何況人在我屋裏挨打,我是脫不了幹係,雖馮媽對我寵愛至極早已風傳在外,若因此事加重風言風語將我推至懸崖邊成為大家夥的公敵,我自知無能力反轉。可我說句話就一定好使嗎?實在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死馬當活馬醫,總比什麼也不做的強,思忖半晌,我朝馮媽跪下磕頭喚她:“馮媽。”
馮媽側身低頭看著我若有所思,卻仍不作聲。
我將頭緊貼地,恭恭敬敬道:“馮媽,小桃年幼無知,孩子性兒貪玩,耍過了頭一時忘了主奴有別。她身子嬌小,撐不住這麼重的板子,何況打也打了,她也知道哪兒錯,料她往後不敢再犯,就饒她這一遭吧。”
那廂雪櫻公主見我跪了,好似明白了什麼,急急喊:“是吾闖得禍,吾來替她受罰!”
馮媽瞥了瞥雪櫻公主,冷笑道:“天底下哪有主替奴受過的理兒?”說罷,一抬手道:“停。”朱氏她們得令停住手,微低頭等馮媽再示下。馮媽瞅著小桃,見底下血都滲出裙外,眉頭皺了皺,對朱氏他們道:“你們抬她回自個兒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