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樓隻有兩層，還好不算太高，地上草又厚，摔下去後，並無大礙。但腳脖子卻給扭傷了，也許是斷了韌帶，踝關節處一片青紫，腫得老高，輕輕動一下，痛得鑽心。
在草地上躺了半日，小紅才回來，她一驚，問明無大礙後，連拖帶抱把我搬回了房間，搬到了床上。
記得中學時候體育課，一個同學扭傷了韌帶，去醫院打了石膏，差不多半個月才好。可是，小紅卻隻是讓我躺在床上，似乎根本沒想到去請個大夫來給我瞧瞧。
我終於忍不住，對小紅道：“妹妹，我的腳好痛，恐怕是折了。你能不能去找個大夫？”
小紅猶豫，在我身邊坐下，她將手輕輕放在我的腳脖子上，我痛得叫出聲來。小紅臉上露出不忍之色，她不敢看我，低聲道：“姐姐，你忍一忍，等大人回來就好了。”
見鬼，大人又不是治病良藥，我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索性閉上眼睛，想著或者沉沉睡一覺，睡過去至少不知道痛了。但是，腳痛，心亂，怎麼也睡不著。
等武敏之回來，也許我這條腿已經廢了。還好，我多少懂一點急救方法，深吸口氣，對小紅道：“你去打盆涼涼的井水，拿兩張手帕子來。”
小紅不解地望著我，我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好妹妹，快去啊。”
小紅忙站起身，跑了出去。
一會兒，她打來了井水。我伸出一隻手試了試水溫，沁骨的涼。我點點頭，對小紅道：“把手帕子浸透，敷在我腳脖子上。”
小紅雖然不解，還是依言照做。換了幾次手帕子，我感覺似乎好受了一點。籲了口氣，疲憊地對小紅道：“以後你若不巧扭傷，記著也這樣處理。”
小紅的眼裏有幾分敬佩，她讚道：“姐姐，你怎麼懂得這麼多啊？”
我苦笑道：“小時候經常扭傷。”
小紅喔一聲，小心地摸摸我的腳，關切地問道：“姐姐，你好點了嗎？”我無力地點頭。她舒一口長氣，笑道，“我去廚房看看開飯了沒有，姐姐想吃什麼？”
我哪有胃口啊？搖搖頭。小紅急道：“姐姐，不吃飯怎麼行呢。這樣吧，我替你熬點小米粥。姐姐你休息一會兒，大人回來，我就讓他來看你。”
小紅走後，我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傷腿，沒能及時救治，不知是否會留下後遺症。到時候別說《霓裳羽衣舞》，或者連走路都成問題。若我不幸成了跛子，就算遇到李隆基，他都不會多看我一眼吧？還有武敏之，他還會收留我嗎？若武敏之趕我走，我連牡丹閣也回不了，隻能流落長安街頭，真正成為一個花子。沒想到我穿越千年回到唐朝，竟是來做一個花子。
我閉上眼睛，想笑，眼淚卻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武敏之回來的時候，我正一臉痛苦地躺在床上，他站在床邊，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努力對他笑了笑。
武敏之冷淡地道：“發生了何事？好好地怎會摔傷？”
我的心一沉，這個人真是冷血，難道我願意受傷？莫非他以為我故意跳下去的？
我囁嚅道：“霓裳倚在走廊上看風景，沒想到柵欄年久失修，竟摔了下去。”
武敏之戲謔地笑道：“你倒真有雅興。”
虧他笑得出，我歎口氣，不再說話。
武敏之突然俯身，把手放在我腳踝上，狠狠地捏了兩下。我忍不住尖叫一聲，差點暈了過去。
武敏之很滿意我的反應，他點頭，慢條斯理地道：“履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你人雖笨了點，這雙足倒真是漂亮。牡丹閣足最漂亮的要數芙蓉，隻怕見了你的足，她會羞愧得要把自己的雙足砍下來。”
我瞪大眼睛，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是否覺得自己很風雅很幽默？
武敏之不看我，仰頭笑了幾聲，又道：“可惜啊，若這條腿廢了，這雙足再漂亮，也沒用了。”
這倒是句實話，心裏一酸，說不出話來。
小紅看看我，又看看武敏之。終於，她鼓起勇氣，對武敏之道：“大人，要不要請個大夫給姐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