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三娘掩嘴笑道:“小哥哥想必看上了畫中的那姑娘吧,是不是想到這畫中地方去看看?”言語中,大有挑逗意味。
蕭夜月也不回答,隻是淡淡微笑著,一對淡藍眼眸,猶如九天暗夜之星辰。
且看那翩崌山水花木間的女子,赤足舞躍,似若仙子,未食人間煙火,那女子看上去隻是一個少女模樣,五官清秀柔和,有飄然出世之感,說不上有何美豔,談不得幾分嫵媚,予人的隻是清新與自然。白裏泛紅的雙唇輕輕張翕,似在吟唱著萬物生靈的歌謠。若引用詩經中的一段來輔以讚譽,卻是在妥貼不過: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臉如蝤麒,齒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整張圖畫讓人頗感心曠神怡,身體皮囊尚在畫前,靈魂意識早已融入了畫中那涓涓細流的意境,僅僅凝賞,都覺得頗為受用。
沉吟良久,蕭夜月才從畫中美景的陶醉尋得出來,輕聲說道:“敢問貴樓如何有得此畫?”
“小哥哥你問這畫呀,嗬嗬”鄧三娘笑了聲,打趣道“你若真要此畫,我便將他送於你了,奴家與拙荊也並非甚麼識畫之人呢。”
“嗬嗬,你說笑了,此畫竟然置於貴樓,便自有其道理,我豈能因私拿去?再者此畫意境如此高深,放置貴樓,豈不正好能夠讓天下間更多的朋友欣賞?”蕭夜月笑答道。
鄧三娘讚道:“果然英雄楚少年哪,你可知近些日子前來求畫的人不知不計其數啊,或是豪商富賈,或是江湖俠士,陸續來此邀易,或以黃金白銀,或以武功秘籍,也有以兵器典當,反正是連日不絕。”指了指西南角雅間賓客,“那二人也是來此易畫的,方才外子說了許久,才稍稍壓住了些。”
蕭夜月朝鄧三娘所指方向望去,卻是一男一女,年紀俱都是二十出頭的模樣,腰上都掛著長劍,一身江湖俠侶的打扮,正在飲酒,說話聲音也是挺大,絲毫不在意被別人聽見。
蕭夜月心頭思量著:這二人應當是江湖上後起之秀才對,此番也於諸多人一般前來易畫,難道這與千年刹又有何關係麼?
思緒未定間,卻聽那女子說道:“師哥,這畫看來是拿不到了。”那男的道:“你先莫著急,你我拿不到,並不帶表他人又能得到,現下唯有耐心等待,若能與師父碰頭,從長計議,那是再好不過了。”說道此處,又歎了口氣,“可惜師父他老人家雲遊四海,神龍見首不見尾,若說得碰頭,卻不知時日何期,有緣與否。”
那女子又飲了口酒,持著酒杯細細端詳片刻,又放了下去,莞爾說道:“師哥,你看這杭州可真是個好地方,非但酒好,就連這盛就得杯子,也做得這生好看,青白分明又不失柔和的色澤。”正是說這手中青花瓷酒杯。
那男的“哈哈”笑了兩聲,似是驚喜,又似是苦笑,沉吟了許久才悠悠歎道:“師妹,也不知你我過得後天,可還留有姓名來此品酒吟賞這杭州菊花?”無奈的言辭配著飲酒的動作,頗顯出了幾分蕭索,幾分淒寒。
那女的見得如此,也是覺得這酒越飲越愁,穿腸割肚,其中滋味,其中苦處,愈加朦朧、愈加飄渺。不經意間,幾滴清淚滑過了它清秀的臉龐,聲音也隨之抽泣:“師哥,無論何時我都會永遠伴在你的身邊,我們不能讓幾位師哥的性命白白丟掉啊!”
那男的雖是鐵血,卻也不乏柔情,被女子這麼一說,似被刺中心頭痛肉一般,兩行英雄淚翩然墜下,一把緊緊抓住女子雙手,柔聲道:“師妹,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一手拂去眼角淚花,恨聲道:“師妹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五位師兄弟報仇雪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