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墨白,一字一頓道:“此生我的心裏,隻會有司言。”
桃花眸子露出一抹堅毅,蘇子衿緩緩揚唇,絲毫沒有玩笑之意。
“若是他回不來了呢?”墨白緊緊盯著蘇子衿,道:“你會不會……”
“不會。”蘇子衿打斷墨白的話,嫵媚而蒼白的臉容浮現一抹笑意:“若是他回不來了,我也不會愛上其他的人。”
說到這裏,她眸光有些悠遠:“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無法遺忘。總有一些愛,刻入骨髓……若是他死了,我隻會更加念想他!”
若是他當真回不來了……若是那骨灰當真是他的,蘇子衿想,她隻會守著一切,守著他的一切,就像有他在身邊一樣。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不如司言的。”墨白深深凝望著蘇子衿,自嘲道:“這大約,便是情深緣淺罷?”
他情深,可奈何不是先與蘇子衿相識,所以他們之間,注定緣分淺薄。
喉頭有血腥之味湧起,墨白強壓下那股衝動,隻牽唇笑著,麵上看著絲毫無異。
蘇子衿聞言,卻沒有說話,誠然心裏頭她很想安慰墨白,他與司言並不具備可比性,兩個沒有好或者差之分,隻是她在意的是司言罷了……可即便如此想著,她也知道,無法狠心斬斷,反而對墨白更加殘忍!
抿起唇角,她垂下眸子,故作無謂的模樣,笑吟吟道:“這大約便就是情深緣淺罷!”
她肯定了他的話,笑容好看依舊,帶著一股致命的誘惑,卻顯得殘忍至極。
心中猛地刺痛,墨白下意識想要伸手撫上蘇子衿的臉容,可還未提起,他便又攥緊了手心,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斂下那落寞的情緒,墨白淡笑一聲,眉眼皆是風華:“世子妃說的是,本國師自當謹記……”
言下之意,便是打算放棄心中的歡喜之意了。
隻是,不待蘇子衿說話,墨白便又出聲道:“先前讓世子妃來墨門,如今倒是不必了,畢竟本國師救不了世子,反倒是令世子妃空歡喜一場。”
他說的疏離,神色之間也盡數顯得陌生,可蘇子衿卻是明白,這是墨白的保護色,他可以,也應該這樣做。
搖了搖頭,蘇子衿道:“我從不為此事怨過國師,國師幫襯許多,早已盡了人世天命,其他的一切,隻在於命數罷了。”
誠然墨白曾許諾過要救司言,而如今司言卻……但說到底,墨白幫襯之下,從未要求她做過什麼。人可以不知好歹,但不能將他人的幫襯,視作理所應當,便是墨白對她的情意,蘇子衿也做不到一邊依靠著他,一邊去責備什麼。
墨白幫了她,是情分,不幫她也是本分,她所要做到,便是感恩,無關其他!
聽著蘇子衿的話,墨白一時間有些恍神,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好半天才點了點頭,忽地道:“我要離開錦都了,或許將來都不會見麵……”
眸底有些深邃之意,墨白緩緩起身,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他踱步到了蘇子衿的麵前。
微微俯下身子,他張開臂膀,在蘇子衿錯愕的情況下,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下一刻,便聽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有些傷感之意:“蘇子衿,我走了以後……好好保重身子,司言……會回來的。”
這話一出,蘇子衿便整個人僵住,可墨白不待她說話,便低聲一笑,薄唇擦過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膚,落在她的右側臉頰之上,轉瞬他便立即起身,如清風明月一般,身姿如玉,飄然絕塵。
看著墨白離去的背影,蘇子衿下意識撫了撫那被親吻的臉頰,心中除了錯愕,再無其他情緒。
那一頭,墨白已然出了長寧王府。
隻是,堪堪一出,他便立即輕咳起來,隨著那劇烈的顫抖自心肺處震動,他捂著唇角,好半天動彈不得。
血腥味彌漫了整個喉頭,墨白臉色驟然慘白起來,不複方才那般輕鬆,反而透著一股極致的病態。
正是時,黔竹自暗處飛身而來,他立即從袖中抽出一方帕子,遞到了墨白的麵前。墨白接過帕子,捂在了唇邊,不過一瞬間,那白皙的帕子便染了鮮紅的顏色,黔竹臉色一變,瞳孔放大:“主子,您……您的身子骨竟是到這樣的地步!”
“無礙。”緩緩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墨白唇色如白紙一般,透著虛弱之意:“不過是一點兒血罷了,我難道還缺那麼些?”
說著,墨白兀自緩緩一笑,眉宇間很是平和。
“主子,你瘋了?”黔竹大驚失色,立即便明白墨白的意思:“難不成你當真要去救司言?”
因著殺了司天淩這件事,墨白已然遭到了天譴,如今身子骨有些頹敗顯然不可再輕易幫襯,可如今墨白這平靜的樣子,哪裏是要打算回墨門的意思?顯然是要去救司言,去荒漠之淵赴死啊!
黔竹的問話,墨白沒有回答,隻是擦了擦手中的血漬,有些嫌惡的將其丟擲到了地上。
可他越是如此沉默以對,黔竹便越是明白,墨白下定了決定要去將司言帶回來!
“主子,你當真是瘋的不輕!”黔竹瞪著眼睛,沒來由的惱火道:“你方才不是還說要放棄蘇子衿嗎?怎的一轉臉又要做起聖人了?”
剛剛墨白的表現,可是絲毫不像是要繼續‘糾纏’的模樣,如今一轉臉,卻又要去搭救司言……委實讓黔竹有些怒其不爭!
“黔竹,我不過是騙騙她罷了,沒想到你竟是當了真。”墨白失笑,清俊的臉容浮現一抹滿意之色:“看來我方才的戲,做的很足。”
說這話的時候,墨白神色極為輕鬆,就連語氣,也含著一絲戲謔之意,可黔竹聽著,便是覺得沒來由的憋屈,不自覺的便心疼起了墨白,暗道情一個字,害人不淺!
“主子,我知道你對蘇子衿在意,可如今司言在荒漠之淵,你身子又有些抱恙,如何能夠搭救?”黔竹勸慰道:“若是主子執意,黔竹願代主子前去,死而無憾!”
“黔竹,你難不成會比我更懂荒漠之淵?”墨白無奈一笑,歎氣道:“若是可以等到我身子痊愈,自然最好,可是啊……等不了。”
再過一些時日,便正是荒漠之淵開啟的時候,若是錯過,司言恐怕……就是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緩緩閉上眼睛,墨白嘴角有苦澀笑意浮現,難怪乎師父要說,他這輩子,注定遇到情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