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大結局(六)(1 / 3)

黃沙彌漫,滾滾而來。

天色漸漸暗沉,隨著那最後一縷妖豔的霞光落下,四周開始透著一股詭秘。

男子手中執著長劍,疲憊的拖著身子,形神消瘦。詭異的紫黑色光芒躍然而起,斜斜打在他那染了鮮血的白色錦衣之上,幾乎被撕爛的衣袍隨風獵獵作響,冷風依舊刺骨。

就在這時,周圍黃沙狂暴的拂起,彌漫著血腥味和腐爛味的氣息,再度席卷而來。

隨著一聲焦躁的狼嚎聲,暗夜之中無數雙幽紅色眸子就像是冒著火光一般,一步一步朝著他跳躍奔跑,餓撲過來。

長劍出鞘,刀光劍影之下,照亮了男子秀美絕倫的臉龐,那張素來精致而完美的臉容上,覆著黃沙與塵埃,卻依舊英氣逼人,氣度高華。

沒有人知道,這就是傳說中不能踏入的荒漠之淵,更沒有人知道,所謂的荒漠之淵,並不如外界傳聞,空蕩無物。

這裏沒有星辰不假,卻也分晝夜,所謂白晝,就是晚霞交織的五彩天空,而黑夜,則是漫無邊際的森然。

白晝極短,不過三個時辰,而黑夜漫長,幾乎占據了剩下的時間。然而,隻有此時此刻,執劍相向的司言知道,這裏的黑夜,是含了劇毒的烈草,無時無刻都是妖邪之物侵入,若非他死,便是它們亡!

第一波的妖邪之物,自然便是荒漠餓狼,相較於其他地方的狼,這裏的餓狼個個皆是有著一雙冒著紅色幽光眸子,殘忍嗜血,要說窮凶極惡也完全不過分。

而第二波,則是幻境,造幻的不是人,而是這裏的植被,來自荒漠深處吸食人精氣的植被,喚作織夢樹。相較於餓狼,這織夢樹更為惡意滿滿,卻也更具有效用。餓狼乃腐肉所鑄,即便被殺,也無法食用,而在這荒漠之中,要存活下來,便必須要吃一些物什。

唯獨織夢樹會生出果實,那果實味美甘甜,可令人存活,但與之相反的便是,織夢樹的果實一旦食用,便很難出的了幻境!

在織夢樹之後,便是沼澤湖,所謂沼澤湖,不是不觸及便可,而是在天明時分,四下的土地皆是會鬆散起來,所到之處,皆是會成為沼澤湖,而要想不陷入裏頭,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同一個地方,腳下寸毫也不能動彈。

可偏生,屍鬼會在晝夜交界的時候,一齊湧出,所以在那一陣子,要想活命,必須在寸步不移的情況下,斬殺屍鬼!

這一頭,司言已然揮劍起身,朝著紛紛襲來的餓狼而去,幾乎手起刀落,他十分利落的解決了一批又一批的餓狼。

溫熱的血撒在他的衣袍之上,餓狼利爪所到之處,皆是將他錦服劃開。滾滾的黃沙,依舊迷眼,即便在黑暗之中,也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獨自存活了漫長時光的司言,早已疲憊不堪,可心中,卻還是有著執念,促使他奮力絞殺。

餓狼悉數撲了過來,司言一邊往後退去,一邊運氣內力,將其震落在地,可即便如此,一批又一批,好似殺不盡一般,狼嚎的聲音,響徹耳際。

好不容易,時間過去,野狼的屍體橫陳遍布,即便在黑暗之中,也隱約透著可怖與森冷。

就在這時,荒漠之中,開始長出青綠色的枝丫,一棵又一棵,幾乎將司言團團包圍。

微微喘了口氣,司言手中長劍插在土地之上,他半跪在地上,額角汗漬一片,素來清貴的模樣,此時極為狼狽。

鮮血和黃沙,不斷充斥著,直到半個時辰以後,那織夢樹輾轉生成,參天而立的時候,黃沙才漸漸被擋在了外頭。

四處漸漸發出微弱的光芒,仿若那夜在藥王穀中,司言說過要陪著蘇子衿再看一次螢火之夜那般,絢爛的美好,悄然綻放。

隻是,即便如此,司言心中還是吊著,絲毫沒有鬆懈下來。隻有他知道,這致命美麗的荒漠之樹,是如何將人拖入地獄!

漆黑而堅毅的鳳眸幽深一片,司言倚靠在樹下,沒有立即去摘食樹上的果實,而是緩緩閉上眼睛,打算稍作休息。

腦海中,忽然便回憶起蘇子衿的麵容,他想起她夜夜噩夢的模樣,想起她言笑晏晏的模樣,更是忍不住去想,她一聲又一聲,喚著阿言的場景。

噬心的痛,在他心底發芽生根,不過短短數日,便已然長成了參天大樹。

每每回憶起蘇子衿,他心中便有苦澀蔓延,想起那時候他臨行之前,她強忍著淚水,笑著告訴他:阿言,你一定要回來,孩子等著你回來取名字。

若是他回不去,他的子衿又會如何?又該如何?

他其實,不敢去想,那個看著如此堅強的女子,是不是會在人前強顏歡笑,而在深夜的時候,獨自抽泣?

是不是會咬著唇,一遍又一遍的喚著他的名字?夢醒之際,一坐直到天亮?

這些,他統統不敢去深思,更不敢細細猜測,每每細想,心髒處的絞痛,便十分厲害……可他,回不去!

他咬著牙活下來,咬著牙尋找出路,可這裏,畢竟是千百年來唯獨一人活著出去的地方……其中艱險與困難,並不是常人能夠預料。

“公子……”就在司言想的入神之際,耳邊傳來女子妖妖嬈嬈的嫵媚聲音。

聽著那酥麻入骨的聲音,他卻是一動不動,全然不願睜開眼睛。

“公子,來陪奴家玩嘛!”又是一聲笑聲響起,隨著那愈發靠近的聲音入耳,司言終是睜開眸子,冷冷的鳳眸無比淡漠。

眼前的女子,美豔至極,朱紅的唇,極妖的眉眼,玲瓏有致的嬌軀熱烈奔放,她穿著蠶絲一般輕薄的外衣,酥胸隱約露著,帶著一股子異域女子的風情,大約隻要是個男人,都會淪陷其中。

然而,司言卻是漠然的瞧著,眼底沒有一絲動容之色。

“公子,你瞧,奴家可是好看?”那女子扭著腰肢,猶如妖精一般,一步又一步,朝著司言的方向,匍匐而來。

她緩緩勾了勾唇角,嬌豔欲滴的小嘴微微一咬,立即便打算褪了衣裳,撲入司言的懷中。

然而,司言卻是依舊麵無表情,他隻稍稍低下眉眼,手中長劍忽地被抬起,轉瞬之間,那長劍便徑直割斷了女子的頭顱,鮮血淋漓之下,那滿是笑意的腦袋滾落在地,帶著一陣詭異的聲響,骨碌碌的便到了不遠處的地方。

隨著那女子的頭顱落下,司言再抬眼之際,四周的場景便是一個轉換。

一時間,他仿若置身在雲霧之中,揮了揮手,那雲霧便頓時散開,露出整間屋子的擺設。

隻見這是一間女兒家的閨房,碧色珠簾微動,壁畫精美,琉璃做的地板上,光潔一片。

正是時,有‘嘩啦啦’的水聲隨之響起,

司言循聲望去,就瞧著不遠處,有鴛鴦屏風擺著,屏風上繪著美人出浴的圖,而屏風之內,卻隱約可見女子身姿誘人,輕柔而動。

司言垂下眸子,神色一時間有些複雜。

隻是,不待他深思,那屏風內便傳來女子嬌笑的聲音:“阿言,過來幫我一下。”

熟悉的呼喚,熟悉的嗓音,但司言卻是知道,那女子不過是幻象所致,並不是蘇子衿。

今日他並未食織夢樹的果實,故而意識極為清醒,全然知道,自己麵對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然而,即便如此,司言還是緩緩上前,清冷的神色一如既往,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

等到他入了屏風之內,便見那女子不著片縷,整個人沒入水中,氤氳著熱氣的水上,鋪滿嬌豔的玫瑰花瓣,襯的那玉雪般的肌膚,極為誘人。

“阿言,幫我加點熱水,可好?”那女子似乎是聽到了動靜,於是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盯著司言,語含嬌嗔。

一直思念著的人兒,就在他的麵前,那張與蘇子衿一模一樣的麵容,盛著迷人笑意,媚骨楚楚,香豔至極。

司言心中微微一動,卻隻盯著那女子的麵容,沒有動作。

他知道這是假的,也知道自己不該為之所動,可他……真的太想蘇子衿了,想到哪怕借著幻象看看這張臉,也覺得心滿意足。

這種心情,就好像當初蘇子衿瞧著若水的時候,幾乎一致,隻唯一不同的,大抵要在於兩人的情分。

“阿言,怎麼不動?”那女子蹙起眉梢,紅潤的嘴唇微微撅起,神色在那一瞬間,便絲毫不像蘇子衿了。

即便在那女子的催促下,司言還是沒有動作,就見他稍稍退後兩步,手中執著的長劍落在那女子的脖頸之處,隻要一個動作,便可斬斷這美豔的頭顱!

浴桶之中,女子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般,纖弱的身子微微一顫,立即可憐楚楚道:“阿言,你為何……為何要這般對我?難道你不愛我了麼?”

一邊說,她一邊落下淚來,仿佛嬌花一般的模樣,任由哪個男人瞧著,都是我見猶憐。

然而,司言卻是抿起薄唇,幹澀的唇角含了一股冷戾,他沉默著盯著這女子,依舊不隻一言。

眼前的女子,確實是這織夢樹根據他的訴求所造,可織夢樹與他先前遇到的幻境都是不同,相較於其他幻境的由心而生,織夢樹最多隻能造出一個形兒來,卻造不出韻味。除非食用了它的果實,否則很容易便可將其區分開來。

但與此不同的時,他若想離開這個幻境,便必須將幻境中的‘女子’斬殺,唯有如此,他才能入第三個幻境,直到踏過今日這裏所有的幻境,他才能夠完完全全走出。否則,他隻會困在幻境之中,毫無掙紮的餘地。

沉著眸子,司言神色很是冷淡,手中長劍微動,便打算立即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