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個冬天，特別冷
大一的那個冬天，對我們宿舍來說，特別寒冷。
首先是宋揚終於還是飛往英國，思冉在宋揚離開的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抱著我哭：“他到底還是走了，你知道他臨走前對我說什麼嗎？他說：思冉，你是好女孩。他在向我發好人卡啊小舞，他壓根就不喜歡我。”
我安慰她：“宋揚喜歡你，思冉，他喜歡你。他敢不喜歡你，我一定對他不客氣。”
可是，不會安慰人的我，哭得比思冉還歡。
兩個女人你哭一陣我哭一陣，桌上的空酒瓶也越來越多，到後來，我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回去的。半醉半醒之間，我依稀聽到她說：“其實我都知道，宋揚心裏裝的是你啊小舞。”
那一句話，嚇得我酒醒了一大半。
之後，思冉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一樣，可我對她因為這個秘密多了一層隔閡。
朱彤說：“小舞，你應該找個男朋友了。”說著，意味深長地拍拍我的肩膀，那天送我們回家時，她扶的是思冉，清晰地聽到了那句話。
也許朱彤說得對，為了思冉，也為了宋揚，我應該找個男朋友了。
我的腦海裏第一個浮現的人就是蕭墨，可又忍不住搖搖頭，好像搖頭就能把他在我腦海中的記憶清除掉一樣。我所能想到的人是他，可最不可能的人也是他。上次吵架過後，他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更何況，就算要找，也不能找一個喜歡我而我不喜歡的人，像我這種天生欠虐的人，為了公平起見，應該找一個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我的人，最好找個喜歡男人的男人。
那時候的我真的很想狠狠地虐自己一頓，好像不虐一下自己都過意不去。
其次是朱彤，朱彤明知道程旭東是個輕浮的人，還是使用了那盒安全套。
朱彤說：“跟他在一起，我就沒有一生一世的奢望，他是個我無法掌控的人，從高中就這樣。可是小舞，我不甘心，如果我用整個青春愛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隻是我心底的念想，我會後悔的。現在我隻希望這份感情能維係一年就夠了，就算最後還是分道揚鑣，至少還有一段記憶可以祭奠青春。”
朱彤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深沉得就像個看破紅塵的滄桑女子。
我由衷地覺得朱彤真是個現代詩人啊，說出的話越來越有我媽的風格。
可是我媽的婚姻很失敗，詩人的愛情總是如出一轍，朱彤奢望一年的愛情在兩個月後迅速夭折了。那天“大姨媽”來，她去超市買衛生巾的工夫，就看到程旭東摟著一個女孩買安全套。
我的“大姨媽”，你的安全套。一個連“大姨媽”那幾天的寂寞都熬不過去的男人，就是朱彤深愛了那麼多年的男神。
那天，朱彤在超市裏和那個女生打了一架，女人總是這樣，明明是渣男犯賤，對付的卻永遠是女人。朱彤的戰鬥力爆表，要是當初在飾品店有這份戰鬥力，我們就不會那麼狼狽了。總之，那個女生被朱彤打得直不起身，朱彤卻沒有贏。
“程旭東那個王八蛋打了我一巴掌……”朱彤沒有哀戚地哭泣，而是平靜地說這句話，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好像在說程旭東打了那個女孩一巴掌。可是她顫抖的手出賣了她，抬眼的一刻，眼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我這才發現，朱彤原本有嬰兒肥的圓臉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尖。
“小舞，我想抽煙。”朱彤說。
換作以前，我一定阻止，這一次卻沒有多說。
“好。”然後下樓給她買。
我陪她一起抽，從未抽過煙的兩個女人被嗆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隻好作罷。
朱彤說：“真是沒用，連根煙都對付不了，怎麼對付渣男和小三啊？”
我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天下的男人多的是，翻過這一篇，我們照樣馳騁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