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扔在荒郊野嶺,獨自離開。
不知道走了多遠,才猛然意識到:我都做了什麼?
或許她隻是賭氣呢?或許她隻是一時不能明白自己到底喜歡誰呢?小舞不是個冷血無情的女孩,為什麼我不能再堅持再努力一下,即便得不到她的愛,也會感動她。
我發瘋似的往回跑,蒼茫夜色中,急切地喊著她的名字。
我找不到她了!
她已經離開之前的地方,方向感一向很差的她,肯定迷路了!
萬一她掉進什麼地方怎麼辦?萬一踩到蛇怎麼辦?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無數種不好的念頭洶湧而出,那是我一生最最後悔的時刻。
如果是我親手把小舞推進地獄,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直到我看見那個我苦苦找尋的人,和另一個男人相擁親吻,窩在他懷裏安靜得像隻貓,我才明白,我做了這麼多,沒有感動任何人,感動的,隻是自己。
絕望,悲傷,說不清的情緒就像四周的夜色籠罩著我。他們的車子消失在夜色中,而我,孤獨地走了整整一個晚上。
回頭的路很長,我原來,在愛上小舞的路上,我已經不知不覺走了這麼遠。
我想,我該放手了。
他們卻意外地沒有在一起。
經曆那麼多,宋揚這個懦夫,依舊不敢向佟思冉開口,他愛著兩個女生,也傷著兩個女生。我想揍他,可每每有此衝動又放棄了。
小舞倔強的臉浮現在眼前:“我就是喜歡他,關你什麼事!”
他們的愛情,的確與我無關。
但我沒想到,宋揚居然會隻身一人逃到英國。
我更加沒想到,小舞不僅放棄了他,還頻頻相親。
她居然去相親!
那個傻女人啊,以為隨便找個新歡就能忘了舊愛,她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樣傻啊。
我要看她談一場沒有愛情的戀愛,以她拙劣的演技如何在一個不愛的男生麵前展現風情。可是我又擔心她真的和別人戀愛了,別人不是傻瓜,看得出她不愛自己,最後騙財騙色將她棄如敝屣。
關我什麼事啊!
我試圖用這句話說服自己不要再走進她的生活。陸浩卻玩過了頭,險些玩出人命。他跟我說韓梅梅跳海的時候,我第一反應不是“完了,他鬧出人命了”,而是“完了,我該怎麼向小舞交代”。
我揍了陸浩一頓,找遍整個小島才找到蜷縮在垃圾堆旁邊的韓梅梅。要是小舞看見她那時的模樣,一定會殺了我。
果然,數月沒有聯係的小舞打電話給我,看見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我有種恍若隔世的唏噓感。她冰冷地約我見麵就毫不留情地掛了,可是她顫抖的聲音出賣了她。
我想試試她對我是不是還有一點點兒感情,會不會在無數次相親中經過對比發現還是我比較好。我吻了她,她在震驚之餘居然有一點點兒……迷醉……
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可她眼底的慌亂,像一隻膽怯的小鹿,連正眼都不敢瞧我。
在我麵前,她從來都像一隻刺蝟,這樣的羞澀讓我動心不已。
可是大腦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深夜,她和宋揚相擁在一起的情景。
心底的怒意陡然上湧,我用最刻薄的話羞辱她:“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也不知道剛才誰摳著我脖子,摳得我都快窒息了。那天和宋揚想必也是這種感覺,哦不不,不一樣,他是你的男神,你應該覺得何德何能能得到男神垂青,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許。俗話說得好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對你們女人也一樣,偷閨密的男朋友感覺特刺激吧?”
說完這些話,我就後悔了。
因為她眼底的傷,深深刺痛了我。
她大喊著:“蕭墨,我這輩子,下輩子,再也不要見到你!”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我想說對不起,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哭著離開。
如果她想嚐試接受另一個人,為什麼非要別人,而不是我?
她固執地喜歡宋揚這麼多年,也固執地拒絕他這麼久,不就是因為她清醒地明白,自己不可以和宋揚在一起?如果非要有個人代替宋揚陪她地老天荒,我寧願是我。
哪怕她依然不愛我,我也願意。
我承認,即使離開這麼久,我依然無法忘記她。
隻要在未來的歲月裏,她能像剛才那樣,在我麵前像對待愛人一樣慌亂羞澀,哪怕隻有片刻的動心,我也心滿意足。
終於,我用全城的藍玫瑰和一盆當頭冷水獲取她的試用期資格,也順利地把自己送進醫院。那個女人又來了,當我愛上一個女孩,她就像幽靈一樣出現。這次,我不會再讓她傷害小舞。
和小舞回家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光,平凡卻不失快樂。我想我們一輩子都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該多好。如果時光定格在那時候,該多好。
可是宋揚回來了,在一個瓢潑大雨的夜,奪走了小舞的心,也間接奪走了佟思冉的命。我們四個人的幸福在那個夜晚徹底瓦解,從此背負上不可饒恕的債。
佟思冉或許到最後也無法釋懷,背叛她的是她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
而我,成為那個最不重要的悲劇人物,在這場荒涼的愛情裏,注定是配角。
我那麼愛那麼愛的女人,永遠會為另一個男人奮不顧身。
宋揚再一次逃走,小舞,卻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幾次自殺未遂。
我真想殺了他,他的出現隻會帶給小舞痛苦,而我,小舞並不愛的我,連替她療傷的資格都沒有。
心理醫生說,最好不要讓小舞看到以前有重要關係的人,以免刺激她,比如宋揚,比如我。
終於,我不能像從前一樣調侃她,開她的玩笑,開始小心翼翼地對待這個我深愛著的傻女人。哪怕她病愈後仍然不喜歡我,我也要看見一個健健康康的她。
無數次,我隻能在她熟睡的時候偷偷看看她,她瘦得厲害,仿佛一陣風就吹走,安安靜靜地窩在被窩裏,不時會從夢中驚醒,失聲痛哭。好幾次,我都想衝上去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卻被林阿姨用眼神無聲地請求離開。
原本那麼健康活潑的女孩,因為背負良心枷鎖無法心安。
我恨宋揚,更恨我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我拉住小舞,或者拉住思冉,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在小舞決絕離開,思冉擔憂地追出去的時候,我曾下意識地阻止了一下,又自私地放任。我想讓思冉發現他們的背叛,讓他們三個人的鬧劇就此收場。但我沒想到,代價這麼大。大到我們的年齡和閱曆無法承受。
小舞慢慢康複了,我和那個女人的博弈也正式開始。媒體沒想到我會公開和她競爭,各種流言四起,她氣急敗壞地想找爸爸出麵阻止我,爸爸身體不佳,這幾年退居幕後,心裏卻跟明鏡似的。他說:“你們兩個人爭,總比和別人爭好。”擱置不管,一心想試試我的能力。
那個女人擔心自己會輸,輸了這塊地不算什麼,更擔心一旦我贏了這場戰,爸爸會把繼承權轉交給我。盡管當年立下協議,我獨自創業,事業上從此與爸爸再無瓜葛,但隻要股權一天沒到她手裏,她就一天不會安心。
她開始頻頻動作,甚至在我身邊安插間諜,我像看跳梁小醜一樣看著她焦頭爛額。
小舞卻在這個時候找我。生病後,我們再沒見過麵,隻在林阿姨和許叔叔的婚禮上見過,也沒有說話。
她找我,因為宋揚。
宋家陷入絕境,她求我幫忙。
哪怕她大病初愈,哪怕那個男人讓她險些喪命,讓她背負一生愧疚,她也要替他出頭,哪怕我羞辱她,讓她做我的情婦,她也願意。
慕小舞,你怎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往我心裏捅刀子,一次又一次……
我從來沒像這個時刻那麼恨她,甚至想活活掐死她,想親眼看看她的血到底是不是冷的。
可我是懦夫,發誓要看宋揚一蹶不振,永無翻身之日,卻忍不住替他收拾了爛攤子。
我沒有那麼偉大,成全情敵和自己的愛人。我隻是害怕,小舞那個傻瓜會為宋揚再求別人,擔憂得病情複發;我怕宋揚像他爸爸那樣懦弱,跳樓逃避,而小舞會傻傻地跟他殉情。
我怕,怕失去小舞的任何可能性。
一開始,宋揚沒有接受我的讚助。因為我的要求是,宋氏脫離困境後,立刻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