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等著盼著,祈求著的便是親人的平安。
臻璿鼻子一酸,含糊著應了一聲:“那就好。”
怎麼離開的京城,又是怎麼到了北疆,途中千辛萬苦,此刻都不是重點,隻要知道他好好的在那兒,便已足夠了。
“明日裏去裴府報信,五伯母就能放心了。”臻璿聲音喑啞,卻是如釋重負。
夏頤卿順著臻璿的脊背一下下撫著,臻璿情緒平複不少。
沒有再說困於天牢之中的裴大老爺,在戰事膠著的現在,京裏還留了裴大老爺一條命已經是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了。
不管登基為今上的先帝四皇子是怎麼想的,他沒有殺裴大老爺。
夏頤卿聽說了些傳聞,真真假假,說得煞有其事。
有說四皇子想拉攏裴家,也有說這條命是最後的一擊。
雖不清楚七皇子心中真實想法,但這兩個傳聞顯然站不住腳。
如今裴家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以裴家的誌氣也斷不會做那牆頭草。若說要留裴大老爺的命到七皇子攻城之時,當真是兵臨城下,又豈會為了裴大老爺的性命而退兵?
便是七皇子猶豫,身邊臣子也不會讓他婦人之仁,連裴大老爺自己都不會這般苟且偷生。
外頭又是一陣驚雷,臻璿身子一僵,不由半抬起身側耳傾聽。
夏頤卿曉得女兒怕雷,見臻璿如此,輕笑著道:“不是住在西院嗎?怎麼會聽得見?”
臻璿搖搖頭,低聲道:“在西次間睡呢。這幾日落雷,夜裏歇不好,都是抱來跟我睡的。剛雲在來報信,才挪去西次間裏。”
夫妻兩人聽了會兒,倒是沒聽見哭聲,這才安下心來。
既然說到了孩子,便細細說著這一年半孩子的成長。
說到最後,臻璿低笑道:“曦姐兒可能還認得,昀哥兒說不定都認不得二爺了。”
夏頤卿沒有應聲,臻璿抬頭看他,才見他已酣然入睡。
抬起手輕輕拂過那微微擰著的眉心,臻璿知道夏頤卿十分勞累,可即便是累,他也想快些回來,便是多上一夜也好,這才會在這樣的雨夜抵達。
十指交纏,虎口添了新繭,左臂上有一道新傷。
夏頤卿不願提及這些傷口,臻璿也不開口去問,她隻是記在腦海裏,心疼著不舍著。
雨聲漸疏,一夜安眠。
臻璿做了一個夢,夢裏是她新婚時候,每每在他懷中睜開雙眼,她都有些羞澀不自在,等到後來一個人入眠了,才發現是這麼眷戀著依賴著夏頤卿的體溫,可望著幔帳,隻能一聲輕歎。
也做過數不清的夢,夢裏鴛鴦交頸,相擁而眠,醒來時才知一切不過幻象,身側空無一人。
心裏空蕩蕩的。
臻璿張開眼,外頭還是一片漆黑,有一瞬間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現實夢境,直到感覺到身邊那人呼吸,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她才長鬆了一口氣了。
雖然後日一早又要走,但好歹有兩天相聚,莫想離別,隻念著此刻溫暖便好。
又迷迷糊糊睡去,再醒來時依舊分不清時辰,隻覺得脖頸處又麻又癢,好像所有的血都往那處衝去。
夏頤卿曉得臻璿醒了,從她脖頸處抬頭,柔聲喚了聲“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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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已經不早,幸好也不算太晚,梳洗更衣,兩位奶娘帶著孩子進來。
曦姐兒明明記得昨天是跟母親一道睡的,起來時不見臻璿還奇怪不已,待進來見了夏頤卿,一時站在原地。
奶娘心裏一急,莫不是曦姐兒已經忘記了夏頤卿的樣子?
這也難怪,畢竟是小孩子,又是一年多未見,不記得了也不稀奇。也是她先疏忽了,進來前就應該先提點曦姐兒一番。
奶娘正懊惱著,曦姐兒眨巴眨巴眼睛,直直撲到了夏頤卿懷裏,嬌嬌道:“爹爹,抱!”
夏頤卿含笑抱起了女兒,在她臉蛋上啄了一口。
奶娘放鬆下來,又轉頭看向吳媽媽,吳媽媽懷裏的昀哥兒一臉迷茫,但他素來跟著曦姐兒行事,也喚了聲:“爹爹,抱!”
一手女兒,一手兒子,夏頤卿心情極好,臻璿看著他們父子三人模樣,心裏一暖,亦是笑了。
聽風苑裏,鄭老太太正等著他們過去。
鄭老太太昨夜裏已經見過夏頤卿了,鄭氏和大老爺卻沒有見到,自是盼著,夏景卿與姚氏湊頭低聲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