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初六,安平王大婚的一切事宜總算是準備就緒了,又一次看了禮部送來的詳細奏報後,薛後才覺得鬆了口氣,終於有空喝喝茶,到禦花園閑坐一會。這個季節,禦花園裏草木青翠,湖水裏荷花綻放,清風送爽,不少宮妃都來避暑賞花。
“這些日子,倒沒見太子妃出來走動。”不少年輕的宮妃過來請安,看到薛後神情輕鬆愉快,自然要來湊趣說說笑笑,一時也有人想起了久未露麵的太子妃,安平王即將入主東宮,在年輕的宮妃們眼中,原來的太子妃也就成了昨日黃花,有平日就看不慣永寧公主受寵的,或是不喜歡蕭氏的,趁機就挑撥了起來。
薛後這些日子事情忙,加上太子十有八九已遭遇不測,這樣的喜事,太子妃自然要回避的,所以竟沒有留意,倒是薛後身邊一位老嬤嬤回話說,太子妃蕭氏多日前就已經病倒了,聽說病情很嚴重,這些日子一直傳著太醫,隻是一直不大見好。
“你們既然知道太子妃病了,怎麼不來稟報一聲。哎……這孩子心事重,安平王大婚……她思念太子,觸景傷情也是難免的。想來,太醫院那些太醫也不中用,回頭讓顧太醫去看看吧。”薛後長歎,同是女人,她也明白蕭氏的心事,可是東唐儲君之位不可長久空懸,前段日子,皇上有意試煉安平王,帶著永寧出入前朝,大約是也給了蕭妃錯誤的暗示,蕭妃會希望永寧被繼立為儲君,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永寧畢竟是女孩子,年紀又小,中間還隔著安平王,繼立為儲君是怎麼也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諸君之位一日不定,朝臣之間的爭執就一日不能平息,所以安平王入主東宮,也是勢在必行,想來想去,她還是命人準備了鳳輦,叫上三五個年輕且素來與蕭氏親近的宮妃,直奔東宮,想從旁開解、開解她。
正午時分,東宮內一片寂靜,自從太子一去不歸之後,這裏再找不見昔日的榮光,薛後一路行來,除了宮門外巡守的侍衛和禁軍之外,這個時間,宮內隻有陣陣蟬鳴,宮女和太監,竟都不知偷閑躲去什麼地方了。
鳳輦一直走到蕭妃的寢宮外,遠遠的,薛後才看見蕭妃的貼身宮女綠茵,不知道正發著什麼呆,除此之外,也再無旁人。薛後的步輦停時,綠茵才回過神一般,倒像是受了驚嚇,幾乎拔腿就跑,被人喝住,才“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毒日頭底下,你怎麼不在殿內侍候你家太子妃?”薛後覺得奇怪,在宮女的攙扶下,走近兩步問綠茵,“還有,你們東宮的人呢,怎麼到處都空蕩蕩的?”
“太子妃在午睡,讓奴婢不要吵擾著她,奴婢故此才站在外麵。”綠茵聲音有些顫抖,急急的說,“皇後娘娘駕到,奴婢這就進去,馬上請太子妃出來接駕。”
“她身子不好,既睡著,就別吵她,本宮進去看看她就回去。”薛後覺得說不出的奇怪,當下也不遲疑,抬腳就走,偏偏那綠茵居然一抬身,像是要動或是出聲喊叫,薛後心裏更疑惑,一個眼風,早有人按住了綠茵,怕她吵鬧,一團絹帕堵了她的嘴。薛後也不要宮人攙扶了,大步走到寢殿門口,有伶俐的宮人跑過來輕手輕腳的剛掀起那湘妃竹的簾子,卻不妨聽見寢殿內,女子低低的“啊!”了一聲,繼而,又有男子,一聲一聲的纏綿喚著,“蕭兒——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