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北上,山水迢迢,西遼人又素來凶悍,朕也望皇夫保重身體,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永寧走出鑾駕,舉目四望,慕家軍盔明甲亮,身姿筆直的騎在馬上,遠處戰旗飄蕩,她揚聲說,“待到諸位凱旋歸來之日,朕當在此地設宴,為諸位英雄接風洗塵!”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回答她的,是無數人齊聲的高喊,慕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撥轉馬頭,大軍浩蕩前行。
“陛下,皇夫來信了。”三日之後,永寧剛剛下朝,六福就小跑著從外麵進來,托盤裏,托著一封信件。
慕楓會寫信給她,永寧不知作何感想,拆開封口,裏麵倒是厚厚的一疊,慕家軍是騎兵,三日內已經北進了近千裏,不過自然還沒有與西遼人遭遇。慕楓在信中也沒有寫什麼特別的內容,倒是一些沿途見聞。說的不過是時序進秋,行軍途中看見滿山遍野的野生果子了,中午埋鍋造飯的時候,有士兵摘來,軍醫檢驗無毒,分食給大家,結果果子又酸又澀,所有人卻吃得很是開心之類的。也有沿途經過市鎮,看到百姓雖然緊張害怕,但是生活還是井然有序,市井之中,還是頗為熱鬧等等。
“陛下,皇夫在信上說了什麼?”看到永寧時而輕笑,時而搖搖頭,綠娥也不免有些好奇,等她放下信紙,才輕聲問了一句。
“也沒說什麼,雜七雜八的行程瑣事罷了。”永寧轉而拿起方才沒看完的折子,心裏卻也有了些期望,慕楓的文筆不錯,寫的場景都仿佛如畫卷一樣,一幅幅在她麵前展開,那是她不了解的廣闊天地,還有她不了解的粗狂生活,支著爐火,烤一點野味,大聲說話,大口吃肉,這些生活,從來是她想都無法想象的,她心裏忽然羨慕起他來,明明是去與人生死拚殺的,可是在路上,卻仍然可以活得這樣的恣意。
“那陛下不給皇夫回一封信?”綠娥等了會,瞧著永寧又忙碌的做起了別的事情,忍不住輕聲提醒。
“他有時間寫這些,朕有空讀了就不錯了,還要回信給他?”永寧哼了一聲,“朕可沒有那個閑工夫。”
“可是……”綠娥揣度不準永寧的心思,遲疑著不敢繼續多說。
“可是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快說!”永寧在一份奏折上寫下了批示,久等不見綠娥開口。
“奴婢就是覺得,寫信的人肯定都希望收到回信,皇夫殿下出征在外,心裏定然惦念著陛下,才會給陛下寫信,雖然他沒說什麼,可是不知道怎麼盼著陛下回信給他呢。”綠娥說,“陛下哪怕回給他幾個字,想來也是好的。”
“他惦記著朕?”永寧不大相信,她和慕楓才見過幾次,連洞房花燭夜算起來,見過、在一起的次數,十個指頭都數得清,怎麼可能惦記她?
“陛下恕奴婢放肆了,這民間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夫殿下陪伴在陛下身邊的日子雖然少了些,可他看陛下的眼神,很不一樣呢。”綠娥看永寧沒有發怒的跡象,想了想還是說,“聽六福公公說,皇夫殿下第一次和陛下一同用膳,就發現陛下並不愛吃那些清粥素菜,還特別囑咐六福公公,多裁撤他的分例,給陛下添上兩道葷菜呢。奴婢等人,見天的在陛下身邊伺候,可都沒注意到這件事呢,事情雖然是小,但是皇夫的用心就可見了。”
“他的用心我沒看見,你今天很多話,朕倒是聽見了。”永寧不置可否,繼續看奏折,到了晚上,到底還是給流雲回了一封信,她從來沒有給人寫過信,也不知道該寫點什麼,想了半天,也隻能說宮中一切都好。可是宮中一切都好,和他又有什麼關係,隻能團掉重寫,反反複複,直到他的第二封信送來,她才覺得,寫寫第二批糧草齊備,並附近州府軍隊已經集結,隨時可以支援,這樣的話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