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開端 第十四章 大柱子在反思(1 / 1)

像大柱子家這樣借一點別人家的光,來顯示自己家的富有的事情,在農村看門頭的時候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張冠李戴,李戴桃僵的事情也有,旮旯村就有這樣的事情。

前年旮旯村西頭的狗蛋子家看門頭,他家裏那個窮呀,可以用家徒四壁,和一無所有來形容。兩間兩簷到地的屋,在山牆上開了一個門,留著一家人出出進進,一張東倒西歪的桌子,三條小板凳加起來隻要五條腿,一張土坯支撐起來的床,還有二個泥做的盛糧食的甕子,豬圈裏無豬,牛槽上無牛。你說這看門頭的來了咋看?大甩爹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就是借大柱子家的房子,給看門頭的人家看了,這麼一看也就看成了,等到知道了真相,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狗蛋子跟那個看門頭人家的閨女懷上了,捏鼻子吃苦瓜也就成了親。

在70年代到80年代的淮北農村,有三間屋兩頭房,一牛一驢,兩頭大肥豬的人家還是不多的。二柱子心也細,他還從集上買了兩束塑料花,插在上天小撮合來喝過酒的空瓶子裏,對整個家庭的氛圍,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來看的人都說好,大甩爹說,“我的乖乖二柱子,到底念過書,這塑料花像真的一樣,就差一點沒有把蜜蜂蝴蝶引來了。”

總之,這大柱子為了給看門頭的人有一個好的印象,該想的辦法都想了,能夠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真是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頗有些“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的意境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前幾次婚姻的失敗,大柱子也老成了許多,不象前幾年那樣毛糙了。說話也不像前些年那樣,天一句,地一句,慢慢的也就有了些分寸,性格也溫和了許多,也不象20歲左右的時候,三句話不投和,就把眼睜得很大,和人家倆摞袖子動胳膊。

他也在不斷的反思自己:村上和他年一年二的小犁子,小耙子,磨盤子,石滾子,早就結了婚,小孩都上小學了,石滾子結婚比較早,小孩都上初一了,自己仍然是光棍一條;比自己小的妹妹二蘭子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的大柱子,隱隱約約認識到自己和別人的差距。不再像二十多歲,人家越說他能,他越朝燈亮地跑。人家都說我大柱子說話有點那個,實際上,我也感覺不出來有什麼不好,大家都說不好,那就是不好吧,那我就得注意點。莊稼人說,種不到好莊稼一季子,說不到好女人那可是一輩子。女人可是人生一輩子的大事,我大柱子論力氣,我不比任何人差,小一些的碌滾子,我一個胳肢窩能挾一個;論幹農活,我那一樣也不比別人差;論口才,我也不比誰差,我會的別人不會,別人不會的,我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人家都說我大柱子的腦子不好使,這大概就是古書裏說的疾賢妒能吧。那龐絹和孫臏是同學,龐娟嫉妒孫臏的才能,設計把孫臏的膝蓋骨砍掉了,哎,世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那有什麼公平,公平被狗吃了。

大柱子越想越氣

他又想起《說唐》中的李元霸來,我恨地無環,地要是有環,我能夠把地拎起來。我恨天無眼,天要有眼,……,這個社會怎麼這麼不公平呀,我李大柱比誰差,比誰都不差。但是他轉念又一想,光是自我感覺有什麼用,我前二天聽二柱子說,什麼考政治不政治的有一道題,叫什麼實際(實踐)是體驗(檢驗)真理的五一(唯一)標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弄不太明白,可能就是光是自己感覺不行,要大家都認可才行。我一個人怎麼能扭過那麼多的人呢,那我是要注意點。前兩次,兩個妹妹沒有給我換來一個媳婦,我的臉都丟盡了,我怎麼這麼倒黴呢,什麼事情都被我攤上了,這一回,我可真的要注意了,

過了這一村可就沒有那一店了。大表哥昨天特地告訴我,大表弟你人長的不錯,也能幹活,就是嘴沒戴籠頭,還說了一句話,,說我是歪嘴騾子賣驢價錢——壞就壞在嘴上。

想到這些,大柱子給自己定下一條規矩:見到未來的丈母娘時,看父親和小撮合的眼色行事,像是那個叫什麼帶魚的(黛玉)說的,決不多走一步路,決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