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開端 第三十二章 老李頭故意?(1 / 1)

故意說是說老李頭故意的讓大柱子和嫦娥兩好。

有這種看法的,大都是村子上了年齡紀的人,比如人稱何半仙的就私下裏和人議論說:“大柱爹那個人,可是半懸空中伸出一隻腳來——不是個凡腳(角),他知道大柱子難找人,不然人家來給大柱子說親事,怎麼人家對大柱子有看法,他馬上轉到二柱子。二柱子當兵剛走,他就到原來仇人似的大閨女大蘭子家,一過就是幾個月,這是為什麼?這叫會看看門道,不會看的,你隻能看個熱鬧。”

說到這裏,人們正要等他說下半截,“門道”是什麼,“熱鬧”是什麼,他偏偏又賣起了關子,搖頭晃腦的隻顧按他的山羊胡子理。

老實巴交的周二憨說,“你不要說半句,留半句可好,像過去說大鼓書的一樣,說到緊要處,你就要且聽下回分解,快說,不說我們走了。”周二憨,把煙袋朝腰間一插,就要走。

何半仙說,“你急什麼,你要是早急,你的三兒媳婦都該給你生一個孫子了。我又不朝你拿簽字(要錢),我說,大柱子爹這樣做的門道,就是要給大柱子騰空。你老頭整天看在家裏,大柱子他有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他的弟媳婦動手動腳。這老頭一走,大柱子就小禿頭頂篩子,花花麗麗都是他的天了,你說這生米能不做成熟飯?二柱子人長得帥氣,又是個當兵的,二條腿的蛤蟆難找,二條腿的人好找的很,所以大柱子爹讓大柱子先鳩占鵲巢,然後逼著二柱子鵲再登高枝,一箭雙雕,兩房媳婦都解決了。這就是大柱子的‘門道,’‘熱鬧’麼?就是大柱子爹,表麵上是緩和和禿子家的關係,多年不認得親現在認了,你們也許認為大柱子這個人怪寬厚的,實際上他真正的意圖,隻要天知道,地知道,他知道,我知道。天知道不會說,地知道不會言,他知道在他肚子裏,我知道了,今天的天機給你周二憨泄露了,你以後可不許講我何半仙眼毒。其實,講起來這種方法古代的人早就用了,我說一句話,你周二憨,可能沒有聽過,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耳。”

何半仙說著,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然後又自吹自擂一翻。“我這個人就長者一雙鷹眼,什麼鬼八卦,能逃出我的眼睛。我前幾年在城裏混的時候,我的算命的攤子前有幾句話:隔山能算山多遠,隔河能算河多寬,蠓蟲從我頭上過,能算出幾個成雙幾個成單。這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凹凸葫蘆不是繩勒的,老和尚的頭不是木頭刻的。我年輕的生活,我掐指一算,雖然不能說是前算八百年,後算八百年,我眼睛一眯縫,什麼事情都知道個七大八。大柱子爹那個人,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麼屎,他打一個噴嚏,我就知道他要刮什麼風。”

周二憨說,“說大話,拾小錢,你何半仙牛皮吹炸了,沒有人給你縫上,你那三斧頭我也是知道的,黑炸葫蘆碰,軟硬刁憨精,都在你的兩片嘴皮子上,沒有什麼了不起。你說大柱子爹有那心思,等於是隔褲子估吊,連估加猜的。何半仙,我問你,你有什麼根據?”

何半仙說,“沒有根據,我會在你麵前拉來拉去的,我曾經問過他,‘你這二兒媳婦一到家,你就到你閨女家去了,嫦娥在家你就放心?’他說‘有什麼不放心的,家裏有大柱子來;’我說‘你把嫦娥交給大柱子看著,不就等於把魚交給了貓。’你猜他能怎麼說,他說‘什麼貓呀魚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行。今後不論嫦娥是大柱子媳婦也罷,是二柱子媳婦也好,反正嫦娥是我的兒媳婦就行。’”

正在何半仙和周二憨說話的當兒,大甩爹拾糞路過這裏,一聽何半仙在那海吹神砍,說長道短,氣不打一處來。大甩爹和何半仙平時就不和,這兩個人都是旮旯村的能人。大甩爹,解放前讀過私塾,在這一帶也算是有學問的人,在解放初期的時候,旮旯村唯一認得字的人,有一年他到他的閨女家去過年(何半仙常年在外麵混,當然也不在家),整個一個村的門對子都沒有人寫,家家都是用碗口,沾著墨汁在紅紙上卡圓圈子貼在門上。在合作化和**時期,他是村裏的幹部,**後期,因為年齡的原因,村幹部不幹了,可是那些村幹部都是他一手提拔培養起來的,當然要聽他的話,又垂簾聽政了幾年。村幹部不幹了,可還是高級社員,生產隊裏的輕活巧活,不出力又能夠掙到工分的活,非他莫屬。例如稱個青草,拿個生產隊倉庫的印把子,都是他的活,這個人在旮旯村給人的印象是個對半開的人物。

這個何半仙呢,也是旮旯村的能人,相比較來說,何半仙算是自學成才,走的是一條野路子。打從小的時候,就走過南闖過北,鐵路兩旁撒過尿的,要過飯,打過鐵,賣過老鼠藥,給人算過命,在村外,他的名聲比大甩爹還要響,外邊來旮旯村摞石夫,逢年過節散個煙花爆竹都找他。在能說會道方麵,不壓於小撮合,在旮旯村這一帶,有南有小撮合,北有何半仙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