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幾乎要陷入夢鄉之時,她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從她頭上傳來,依舊的柔和,卻仿佛帶著點受傷的痕跡:“當初,為什麼要離開?”
她明顯僵住,趴在他懷裏,喃喃道:“不想拖累你。”
“離開我,就不是拖累我了麼?我的前程,需要你做出犧牲來換取麼?難道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種靠著女人換取似錦前程的男人麼?”他一連串的反問,卻帶著無比溫柔的語氣,仿佛在說類似於“吃飯了嗎”這樣的話,完全聽不出一點兒怒意。
但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裏的滿滿的不悅。他總是這樣,不管究竟有多麼生氣,他總是能保持平靜的麵龐和沉穩的語調,以最冷靜的態度,讓對方感到壓抑。
“對不起。”她低低說著,無力的三個字,承擔不了什麼。
感受到更加用力的懷抱,伴隨著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嗎?”
她一怔,心裏被什麼東西填滿,她知道自己已經放不開手了,既然他們都不是那種在乎功名利祿的人,那麼,就選擇以平靜的態度,過他們的一生吧,十年來,她成熟了很多,她也清楚,上天既然又讓他們走在了一起,那便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從此,他不會放開她,她亦然。
緋寒躺在他懷裏,用力地點頭,算是一個承諾。
大雨有漸漸停止的趨勢,呼嘯的冷風漸漸緩下,隻是天空依舊有些陰沉,無法判定時間。
他細心地感受到她身上逐漸變熱的溫度,知道受了涼的她已經開始微微發燒了。
怕她著涼,不想讓她睡著,於是抱著她,陪她聊著天。
“那才那曲子,很好聽,叫什麼名字?”他柔柔問道。
緋寒此刻隻覺得昏昏沉沉,聽見他的問話,勉強打起精神,回答道:“驚夢。”
驚夢?
原來每夜夢中無法安然入眠的,不止是他一個。
嘴角掛起一抹笑,他摟緊她,繼續道:“再唱一次,好麼?”
緋寒一怔,抬起眸子,望進他寵溺的眸子中,有些窘迫道:“不好聽了,而且寫得也不好,我隻是寫著玩的……”
“誰說的,我覺得好聽,寫得很好,聽話,唱給我聽,別睡。”他如沐春風的嗓音撩動著她的心弦,不再推辭,她又靠在他胸膛上,輕輕唱起來。
不再是帶著恐懼的意味,隻有一絲淡淡的柔情,裹著綿綿甜意與滿足,輕靈的嗓音,婉轉在他耳際:
孤鈴淒切驚殘夢,乍醒黯黯寂生愁。憶別離,傷斯語,擁衾又重睡……
他聽著,緩緩閉上雙眸。
終於,疲倦還是打敗了兩人,他們在彼此的擁抱中沉沉睡去,棼熠隻覺得渾身冰涼,力氣仿佛被抽光了似的,昏昏沉沉中,他抬手將她身上的袍子拉緊了些,直到將她全身都裹緊袍子中,然後抱緊她,以絕對的保護姿勢,將她擁在自己懷中,接著,便累得昏睡過去。
——
雨後的陽光總是那樣的晴朗,帶著絲許柔和的弧度,軟軟的打照在地麵上,空氣中溢出金黃色的灰塵,漂浮在濕漉漉的水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