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深沉。海,依然翻騰。
我知道沒有希望了,沒有人會來救我。偌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至耳際,天幕上眨眼的星星悄然黯淡。他肥大的腦袋伸過來,眼神裏的迫不及待昭然若揭。
我惡狠狠的瞪著他,他淫笑道:“乖乖的,哥哥會讓你舒服的。”
我心裏一陣惡心,顧不得什麼形象,“呸”一口唾沫不偏不倚地飛到他的右眼裏。
“哈哈……”我大笑起來。
“媽的,你不想活了是吧!”“啪”一耳光火辣辣地煽在我的臉頰上。我的嘴角流出暗紅色血液,嘴中的血腥味化作怒火,我舉起被他放開的右手朝他臉上一陣亂撓,他的臉在血痕下更顯扭曲、陰森。他徹底被我惹毛了,又是一耳光毫不留情地煽在我臉上,我頓覺頭暈眼花,朦朧之中他的嘴就要貼上我的唇,我真的沒有力氣再試圖反抗……千鈞一發之際,一隻修長手出現在我的視線裏。那隻好看的手拽著混蛋男人的頭發,再後來……我暈過去了。
意識還未清醒,溫潤有線條感的男聲透過大腦皮層傳輸到心脈,我悠悠睜開眼,渾黃的燈火散射在他的頭頂,栗色頭發有一點卷曲,濃濃的眉毛下一雙黝黑的眸子,深邃的黑瞳映著無邊的星空,如宇宙般神秘莫測。他微微一笑,“你醒了?”我微弱地點點頭,意識漸漸清醒,才地現我躺在他的懷抱裏,我的頭枕在他的臂膀上,整個身體被他的兩條腿恰好地支撐住。
抱歉、不好意思閃過腦海,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想要借住力量起來。
站在路燈下的我輕聲地問:“我……暈過去多久了?”
“不久,一個小時而已。”
我低下頭羞澀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沈易男。容易的易,男人的男。”
我噗嗤笑了,抬起頭視線恰撞進他的眸子裏,此一看,好像那麼熟悉,好像……“我見過你。”
他的臉閃過一絲不安,“哦……”
“晚上的酒會。”我提醒他。
他的臉又恢複平淡。“哦……”
我懷疑他,“你不會是在跟蹤我吧?”
他波瀾不興地說:“我的確是在跟蹤你,不過不是有意的。”
“你很像我的前女友……”
“……”酒會上他直勾勾地盯著我,就是因為我像他曾經愛著的人啊!
“看著你一個人孤獨地走出酒店,提著鞋,赤著腳上了出租車,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跟你來到這裏。”
我盯著自己的腳,突然想起來下車之後我套上高跟鞋,後來再奔命的過程中扭了腳。可是,現在為什麼一點都不疼了,難道是他……我抬起頭想要問他。
“我看你腳腫了,就幫你揉捏歸位了。回去用冰毛巾敷下就會消腫。”
我感激地不知說什麼,最後化作兩個字:“謝謝!”
他不屑一顧地瞥了我一眼,“不客氣。”
我們倆站在路燈下像一對扭捏的初戀情人,沒了話題,卻有淡淡的笑意。
“天都快亮了,我送你回家吧!”他終於開口。
我默許了,山上的一段路我真不敢一個人走。
海風越過沙灘,越過樹叢,吹起了裙擺,吹散了心裏的陰霾。一路上我們倆默默無語。
“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停駐在院門外。
“不客氣。”他依然輕描淡寫。
我推開院門時,他突然問我:“你叫什麼?”
“柳絮。楊柳的柳,柳絮的絮。”
“晚安。”他邁步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燈光下有種難以說出的模樣,有些寂寞,有些憂傷。我出神地盯著那頎長的背影,瞬間,隻是瞬間,他驀然回首,眼神的交彙讓我顫抖地收回目光。
“柳絮,以後別再折磨你的腳,平底鞋更適合你。”他淡淡地一笑連天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我驚愕地模樣一定很花癡,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我仍然佇立在原地。
打開家門,第一件事就是脫去折磨雙腳的恨天高。這雙銀色高跟鞋是張藍關為我買下的,他說穿上它比公主還高貴。可惜我不是公主,如果高貴需要將我的肉體打磨硬塞進去,我寧可不要,活出自己才是最可貴的。
雙腳的水泡在溫水的衝洗下生疼,這世間什麼都要付出代價,連美麗也是。“唉……”我自歎了一口氣。張藍關,你在哪裏?你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最愛的女人了。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在我身邊?眼睛澀澀的,想要流淚,我抬起頭閉眼,眼淚流到心裏,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