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府央殊閣
夏唯接住在自己眼前下墜的魂伊,仿佛一隻沒有了風的風箏,如此脆弱。魂伊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然而緊抿著的唇瓣卻是被從口腔溢出的鮮血染紅。傷口處傳來的痛讓他的眉蹙成一個“川”字。他白色的衣服,幾乎被血染紅,顯示著他流逝的生命。
“魂伊……”淚躍出眼眶跌在魂伊的臉龐上,還有著一絲溫熱。夏唯不敢抱緊他,她好怕!她這個“媽媽”,居然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看著自己的孩子擋在自己身前,被羽箭射中胸膛。她又要失去她的孩子了嗎?
“魂伊……沒事。”魂伊緊抿的唇扯起一抹讓人心疼的笑顏,手上的銀針卻是照樣射出,打落那些被封印著死亡的箭矢。然而,他當然知道,現下,他快要保護不了他的“媽媽”了,亦如當初。濃密的睫毛輕顫,仿佛回到了那日——眼前熊熊烈火灼痛了他的雙眸,任他如何哭喊,回應他的隻有空氣中的灼熱和木柴的“劈啪”聲。曾經的無能讓他失去了他最親的人,而今,又要重蹈覆轍了嗎?不!不可以!
“停!”看著這樣的畫麵,君祈穆依舊鐵青著臉,冷酷無情。
夏唯明顯感到懷中的魂伊輕輕顫抖的身體,他突然睜大的眼眸,讓夏唯分外的驚恐,她好怕她的魂伊,會已這種方式離開她。然而魂伊跳離她的懷抱,跪撐在地上,傷口被帶動的疼痛全然沒有影響到他。他原本溫潤如小鹿般的眼眸染上血紅,滿是陰霾和殺氣。那被血染紅的唇勾起一抹陰冷的笑,無比的妖媚和邪惡。他粘著血的手相互交錯,低吟著什麼。
隨著他飛揚的衣擺,央殊閣中的侍衛紛紛倒下,帶著驚訝和恐懼地“死去”。君祈穆護著風若雪,長劍擋去前來的箭矢。
“咻——”箭刺入了他的肩……
“咻——”箭刺中了他的腿……
“咻……”箭帶著來自魂伊的殺氣,瞄向他的心窩。然而就在咫尺間,羽箭倏然消失,而身上的傷口仿佛自然痊愈了一般,沒有一絲的疼痛。
“魂伊……”夏唯看著身前的魂伊,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唇瓣還有著笑,莫名地幸福的笑。方才那些箭矢自是他的幻術,就如那漫天的櫻花能被他幻化成蹁躚的、奪取他母妃性命的“地獄”蝶一般。那些在幻術中認為自己死去的侍衛,要想醒來,全看他的意誌力。
君祈穆的眼中難得的浮現了驚恐,這樣的小孩子,竟然可以在受重傷的情況下傷了他如此多的侍衛。若非他失血過多、體力不支,那他也會和那些侍衛同一個下場了吧!他深呼吸,平息自己混亂的內息,毫無憐惜地開口:“來人,將她們關入大牢!”
夏唯聽聞這個才恍如初醒,她現在怎麼可以被關起來?魂伊的傷口還需要人診治啊!她抱著懷中慢慢失去溫度的孩子,匆忙後退著。就在她絕望之時,突然出現的眼前的人兒,讓她有了一抹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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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王府
臥房內,君祈元用手捂著已經被大夫包紮好的傷口,心中浮起一抹安慰——他的九皇弟終究是心善的,那一劍明明可以要了他的命,連他自己也以為必死無疑,然而卻是離要害差了一寸而已,多夢精湛的武藝!可是,他沒死,便又是敵人了!
“寒!”君祈元對著空蕩的房間輕輕地喚了聲,屋內輕紗微晃,一個黑衣人已是出現在他的視線內,單膝跪地,保持著慣有的沉默。
“寒!魚心兒的事你查得怎麼樣?”君祈元輕歎,現在他連哪些王爺成了九皇弟的盟友都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避免這次內鬥呢?
“魚心兒現居璃煙樓,人稱‘水凝’,是水墨山莊的莊主,同時也是‘離殤’的堂主。還有,九王爺,就是‘離殤’的樓主。”寒細細地倒出自己所知道的,沒有絲毫的隱瞞,繼而靜靜等待著四王爺的下一個指令。
“‘離殤’?”君祈元的眼中劃過一絲驚恐,太多的秘密一下子展露在他麵前,讓他有些承受不住。然而,下一息,他已然冷靜了下來,眼眸中隱藏著濃重的疑惑,“寒……這些,你怎麼知道的?”盡管他一再告訴自己,寒是忠實的,絕不會背叛他的,但而今他的語言,卻是讓他莫名地懷疑了。
“屬下是‘離殤’的夜堂主。”寒,或許應該喚作夜寒,他抬眼,凝視著眼前詫異萬分的王爺,麵容沒有一絲變化。隻是待夜寒看到他眼眸中一瞬即逝的懷疑時,他的眼中劃過傷痛。明明是羽毛劃過心,卻為什麼如此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