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離開久了的人再見麵時沒有太多的話想說,你不知道她這些年過的怎麼樣,你不知道她遇沒遇到過喜歡的人,你不知道該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還是應該走向前輕輕抱一下。
你不知從何說起,她不知從何答起。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總有最想念對方的人先開口,於是謝之流隻是迎著她輕輕笑著,輕輕問著,小心而又倉皇.
“回來啦?”
“回來了。”她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拎起手裏肥嫩的江魚,嘴角帶著得意:“別人送的。”
“嗯。”謝之流臉上重歸了平靜,轉過身,扔下一句話:“上山吧。”
路程不遠,可兩人走的十分漫長。一言不發的時候隻有任由著輕雨輕快揮灑才不會顯得太過沉悶,快入宮門的時候,女子躊躇了一下,頓住了腳步,謝之流感覺到了,蹙了蹙眉,轉過頭望著她。
“不進去了,不好玩。”女子對著他笑道:“一堆沒意思的書生,有什麼好看的。”
謝之流嗯了一聲,又不知從何說起了。
女子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突然抬起頭問道:“你入太玄了?”
謝之流愣了愣,抿唇道:“你很在意這個?”
青衣笑了笑:“沒有,就是問問。”
“不想,沒入。”謝之流輕聲說道。
“哦。”女子走上前,將手裏的江魚遞到了謝之流手上,嘴上說著:“其實你不用再等我的,你想進太玄,就進唄。”
“進去看看也好。”她說。
謝之流望著至今估計連宗師也還未及的女子,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等等也好。”
青衣的手頓了頓,撇著嘴說:“拐彎抹角,最無恥不過流氓,最無趣不過書生,我隻是過來看看,下山了。”
女子轉頭便走。
謝之流一怔,急忙張嘴道:“張青玄,你站住!”
青衣挑了挑眉,止住腳步回頭笑眯眯地道:“師弟,都學會叫站住了,你在這青雲宮沒讀傻啊。”
謝之流垂下眼簾,溫聲說道:“去見見宮主吧。”
青衣望了他良久,半晌,輕輕說道:“不去了。”
“你回山去吧。”女子轉過頭時輕輕說道:“謝之流,入太玄吧。”
“我心裏已經藏了劍,無處再藏情啦。”她的聲音好輕好輕,嘴角翹的好高好高。
“嗯。”謝之流也不知有沒有聽清,默默轉了個身,往宮門之內走了進去。
張青玄深吸了一口氣,上山時覺著風雨正好的小路其實也不過如此啊,她收起了笑意輕輕憋了憋嘴,頭也不回的下山而去。
青雲宮山尖之上,謝之流靜靜望著那逐漸隱在了山下雲雨霧中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舍不得幹嘛不說出來。”
背後一道溫潤的聲音輕輕叫道。
謝之流轉身,望著一聲青灰儒袍的年輕人,躬了躬腰:“師兄。”
儒生搖了搖手,笑道:“青雲宮最瀟灑的倒是這個小師妹,誰都舍得,誰都可以不見,可唯獨見了你。”
謝之流輕笑一聲,辯解道:“其實她誰都舍不得,隻是……說不出來,做不出來罷了。”
“那還不是和你學的!”儒生瞪了瞪眼:“像話麼,青雲宮宮主的女兒在外麵當女俠客,讓人笑掉大牙。”
謝之流抿了抿唇,默不作聲。
“追回來?”儒生說。
“她說她心裏藏不了情了。”
“那你怎麼看。”
謝之流粲然一笑。
“她是個騙子。”
“我才不會入太玄。”
儒生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轉過頭說道:“天下人怎麼會猜到謝之流會是這麼個不入太玄?就連拓拔思南都想偏了,也罷,隨你隨你。”
“不過下次,讓她回來看看吧。”儒生回過頭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道:“確實有些想了。”
謝之流怔了怔,輕輕嗯了聲,轉過頭時,山下已經沒了女子的身影了。
謝之流輕輕哈出了一口霧氣,轉過頭,下山去了。
今日晨昏,各下了一場雨。
我一生告別你兩次。
呐,下一次不會了。
武當山做了新年的第一次法會之後便消聲了,不是不願做,隻是……沒錢了。
山上上下一共十幾口子的人辦完法會之後舍不得扔的菜就著幹飯吃了幾天了,牟滄浪望著茅房前麵常常的隊伍狠狠咬了咬牙,恨聲道:“不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