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愛情不過是腎上腺素與多巴胺起的作用。來去有時，使用有量。麥克對顧先生說：“象你這樣數年如一日隻針對特定對象，長時間，不間斷進行分泌的人，可真算得上是醫學生理學上的一大奇跡。”
因為這段話，顧先生在年度體檢時特意把整份報告仔細研究了一番。血值正常，各種元素也正常。沒有多巴胺與腎上腺素這兩個選項。愛情是什麼？顧先生翻開書本：愛情是蕩氣回腸，繾綣思戀。
愛情也是自律，是對自己行為的控製和品行的絕對負責。顧先生想。可現在，在就此時此刻，在這個地下車庫。顧先生發現，他素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或許要打一個小小的折扣。
根源嘛，自然是因為範萌萌實在是太鬧了。
一個小女生，一個可憐的小人人，通紅了臉，在顧先生跟前跳來跳去，真的很像隻猴子。動物園，鐵籠子裏，上躥下跳，翹著尾巴，拚命嘟嘴賣萌。
顧先生伸出一根手指在範萌萌額上點了一記，沒按住。範萌萌氣惱的瞪著他嚷：“你快點向我解釋啊。”
解釋什麼？
顧先生有些迷糊。眼裏隻看見她水潤嫣紅的唇，烏黑晶瑩的雙眼。
一輛車開著雪亮大燈向他們直撲過來，車速很快，讓範萌萌雙眼生出刺痛。
電光火石間————師太的小說裏常有這一句。
顧先生把範萌萌拖到身後，牢牢護住。
他們幾乎沒有騰挪之地。車頭在顧先生胸前抖了一抖，刹車聲尖銳刺耳。躲在暗處的人全跑出來了——－如果這是一場戲，顧先生心裏暗罵，是哪個自做聰明的傻瓜幹的好事！
駕駛位上的男人吼起來：“哥們兒，談戀愛也別擋道啊。要yp上別處去。”
顧先生感覺到範萌萌伏在自己背上簌簌的顫抖。
他想起昨晚寫的計劃，轉身過去扶住範萌萌的肩頭，溫柔的說：“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顧先生小聲央求：“我從沒和女生一起看過電影。”
誰會在驚魂未定的時候與人說這些。
四周都是人。
全都塌著肩膀縮著脖子尖著耳朵裝鵪鶉。那個險些闖下大禍，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拉拉扯扯不肯下車，衝著顧先生吼：“哥們兒，我不是有意的。再說了，沒有我這一出，人家姑娘能同意嗎？我這也是成人之美啊。”
顧先生伸手為範萌萌抹去額上細小的汗珠，輕聲問：“你說他說得對不對？”
範萌萌茫然的，象隻沒有任何主見的小動物，吊掛在主人臂上重複道：“你說呢？我不知道呀。”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這才感覺到後怕，這才想起，她還不到二十，還沒有好好的談過戀愛，用盡力氣去恨一個人。她還沒有好好的跟父母說一聲‘我愛你，’沒有雲遊過世界，看遍這天下的風光。
範萌萌倚在顧先生的臂彎，小聲的抽泣起來。
有些字眼，顧先生從沒說過，但仿佛隻要一說出，他就能演繹得極稔熟。
“是我的錯，喔，都是我的錯。不要哭了，眼睛會疼的。”
顧先生半倚半抱扶著範萌萌出去，走之前扔一句：“聯係律師處理。”
坐在駕駛位的男人還在嚷；“哎，哥們兒，哥們兒。你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有一次麥克曾經對顧先生講；“其實明知道女人是在裝腔作勢，其實明明曉得女人是在撒嬌做癡。但是能夠被她依賴，能夠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出頭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顧，你沒有體會過。愛的內容之一，就是你願意在對方麵前示弱。”
顧先生帶了範萌萌去到頂樓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