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順娘張嘴想辯駁什麼,忽又收回去,徐徐環視偏廳內所有人,而後若有所悟地低下頭去,也不吭聲了。

「好,不提過去的事,也不論聲名好壞,麼妹,」聶勇超嚴肅地看著聶冬雁。

「妳能保證他不會一時毛起來連我們也殺了嗎?」

傾斜著螓首,「二叔看他會嗎?」聶冬雁反問回去。

「是不像會,」聶勇超老實道。「但是以他在江湖上的傳言,加上我們親眼所見,他確實是殺人不眨眼,連眉頭也下皺一下,妳不能怪我們擔心,要知道,如果他真想要殺我們,我們誰也逃不過。」

「這個二叔不用擔心,」聶冬雁不在意地擺擺手,「他已經答應過我,無論如何,他絕不會動手傷害我的親人。」

「妳相信他?」

「他沒有必要哄我,不是嗎?」

聶勇超認真想了一下。「是沒必要。」

「那二叔還有什麼好說的?」

聶勇超聳聳肩,沒話說了。

「好吧!」聶文超揉揉太陽穴。「那麼,妳能夠勸他退出江湖,讓惡閻羅從此消失嗎?」

這回換聶冬雁非常認真地思索片刻。

「我不確定能不能說服他。」

「那妳現在就去勸勸看吧!」

聶冬雁並沒有馬上離去,她擰眉注視聶文超好一會兒。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路了嗎?」

「沒錯,無論如何,聶府絕不能和閻羅穀牽扯上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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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窗外飄起蒙蒙的雨絲,彷佛珍珠水簾落在那一片綠,教那碧葉深垂,淚痕斑斑,傾訴著恍惚的幽愁,淅瀝瀝地……

「大功告成!」咬斷線頭,聶冬雁將針線放回針線包裏,再歡喜地撫摸了一會兒甫完成的女紅成品,然後望向窗畔的李慕白,深思地凝住他半晌。「慕白,你有沒有考慮過退出江湖?」

「暫時沒有,」心神專注於書本上的李慕白漫下經心地回道。「七位師父在收下我們七個徒弟之後方始退出江湖,我們同樣也得在找到七位傳人之後才能退出江湖。」

「原來如此,那麼……」聶冬雁悄悄走到他身邊,蹲下。「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嗎?」

視線自書本移至那張美得令人心痛的嬌靨上,李慕白深深凝視她片刻。

「妳真願意跟我走?即便是到武林中人人深痛惡絕的閻羅穀?」

「願意,」聶冬雁的語氣堅定不移,神情更是真摯。「即便是下地獄!」

揭下書本,探臂將她環入自己懷中,「我不會辜負妳的。」他呢喃。

「明兒早上我們先溜回聶府去拿回我娘的首飾盒再趕回來,免得我爹他們起疑,」她仰超嬌靨征求他的同意。「然後晚上趁夜走?」

李慕白先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再柔聲同意,「好。」

「還有這個……」將甫做好的女紅呈現在他眼前,聶冬雁綻開一朵美麗得出奇的笑靨,溫柔、深情,還有一絲俏皮的慧黠。「我還是不習慣你那種殺人手法,所以……」

她一麵解釋,一麵把東西套上他雙腕。「以後你要用那種方式殺人的時候,勢必要先把這個取下來才不會弄髒它們,如此一來,搞不好你會考慮換個殺人方式也說不定。」

凝望著縛在雙腕上的黑色護腕,上麵異常精致地繡著朵朵空靈的白梅,淡雅、飄逸,若是沾上了鮮血,的確會令人扼腕不已,李慕白不禁微勾起一抹笑。

「妳這麼確定我在殺人之前一定會取下它?」

「會!」聶冬雁非常肯定地點了一下螓首。「雖然你並不喜歡我,但你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既然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會傷害我的事你絕不會做。」

聞言,李慕白欲言又止地微啟唇瓣猶豫了下,最後仍是什麼都沒說。

「小姐……」

聶冬雁聞聲回眸,旋即興匆匆地跳起來迎上捧著茶盤的秋香,後者遲疑地站在房門外,不曉得能不能進來。

「秋香送茶來……」

「剛好,秋香,省得我去找妳。」

秋香怯怯地朝李慕白飛快地瞟去一眼。「呃,小姐找秋香什麼事?」

「快去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

「咱們明兒夜裏就要離開啦!」

「離開?跟……跟姑爺?」

「廢話,不跟他跟誰?」

鏗鏘一聲,茶盤墜地,秋香整張臉瞬間因驚恐過度而變形。

跟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道殺星一起走?

小姐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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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雨暫歇,黑得像絲絨一樣滑膩的星空閃爍著滿天亮晶晶的鑽石,不知名的蟲兒輕輕吟唱著安詳的催眠曲,溫柔地安撫著熟睡的人們。

莊苑內所有的人都睡了。

除了聶文超的廂房內,那兒正有一場緊急討論在進行當中,十個人坐滿了屋內,每個人臉色都不是普通的凝重。

「他們明兒夜裏就要走了,秋香說的?」聶文超低吼。

「是,爹,秋香是這麼說的,」順娘頷首。「她嚇壞了,所以趕緊跑來跟我說,因為她不想跟妹夫一塊兒離開,也不希望麼妹跟妹夫一塊兒離開,她是麼妹的心腹丫鬟,我相信這事應該不假。」

「真該死,那丫頭又想胡來了!」聶文超氣急敗壞地咆哮。「她怎麼不明白我都是為她好呀!」

「可是……」順娘躊躇著。「既然是麼妹自個兒喜歡的人,真不能讓他們在一起嗎?」

聶文超歎了口氣,「順娘,現在已經不是這麼單純的問題,就算我願意睜一眼閉一眼,但……」他無奈地搖搖頭。「之前還可以,現在卻已是萬萬不能了。」

「為什麼?」

聶文超瞥向司馬毅,司馬毅探懷取出一封信函。

「半個多月前,怒閻羅毫無原由的一掌劈死華山派掌門的師伯八手羅漢,華山派掌門一怒之下,當即散發俠義帖給同道各門派,廣邀白道同盟征討閻羅穀,決議要一舉剿滅閻羅穀七閻羅,即便不是閻羅穀的人,隻要與閻羅穀牽扯上關係的亦不放過,斬草就要除根……」

司馬毅話說到這裏,聶文超也掏出另一封信函。

「今兒晌午,我們倆都收到了俠義帖,換言之,除非我們打算成為白道同盟征討對象之一,否則絕不能和閻羅穀牽扯上任何關係,這樣妳可明白了?我也是無可奈何呀!」

除了杏夫人和聶勇超之外,其它人聽得目瞪口呆,滿心震撼,這時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但……但……妹夫對我們有恩呀!難道我們……」

「春兒,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冷冷地,杏夫人截斷聶元春的抗議「惡閻羅對我們並沒有任何恩!」

聶元春愣了愣。「沒……沒有?」

「當然沒有,」杏夫人臉上沒一絲表情。「忘了嗎?那天他所說的,他根本沒打算插手管閑事,也就是說,他沒打算救我們,所以我們並沒有被他救,他要救的是自己的妻子,是雁兒被他救了,明白嗎?」

不要說聶元春,其它人也都聽呆了。

「可……可是今兒早上爹還說……」

「你爹胡塗了!」杏夫人瞥丈夫一眼。「但經我一提醒,他也想明白了。」

「爹……」聶元春不可思議地望定父親。「想明白了?」

在兒子錯愕帶指責的目光中,聶文超有點不安,但仍強硬地擺出父親的架式。

「沒錯,經你杏姨一提醒,爹就想明白了,惡閻羅並非要救我們,他要救的是他的妻子,而又那麼『恰好』,要找他妻子麻煩的對頭與我們相同,這僅是一個巧合,隻不過如此而已,所以我們不欠他任何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