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貝勒府回來沒多久,就到了端午節,我吃著小棗粽子,卻無比想念著那鮮美無比的肉粽,可惜這時的北京是沒有的,我也隻能啃著小棗,幻想著那是肥美的肉了。
過了端午後,六月,胤祥就隨駕去了塞外,這算著也快有三個月了,該是回來的時候了。唉,去的時候還是夏初,這回來便已是滿地的梧桐葉了。
初秋的午後,依然是有些灼熱的,卻是午覺的好時光。通常,在太陽西落時分,便是我夢醒時刻,起身伸個懶腰,愜意地看著被霞光染成橘紅色的一切,彎腰拾起掉落在一旁的書本,晃悠地向著飯廳去了。
這樣的日子是悠閑舒適的,典型的農業時代貴族的生活方式,我偶爾會想起那個為了考上大學而拚命讀書的女生,偶爾會夢到那個為了趕作業而熬夜通宵的女孩,不過隻是偶爾而已,太多的時候,我都想著一個男人,他的名字,叫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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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的心情是煩躁而抑鬱的,康熙已經班師回朝兩天了,可是那個蠢豬竟然到現在還沒來看我,虧我興奮緊張了好幾宿。
我賭氣似地扔下手中的筆,恨恨地坐上躺椅,把它搖得吱咯吱咯直響。
“小姐……”招娣輕輕喚我。
“幹嘛?”我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她卻遞給我一張紙,我展開了一看,見上麵寫道:隨招娣去,勿伸張。我一驚,抬頭看向招娣,她朝我點點頭。我忙站起身,隨著她出去了。
一路上,我心裏直打鼓,難道是十三麼?可是那紙上並非他的字跡,而且他也要見我也沒必要如此隱秘啊。正想著,卻見招娣已把我帶至後門,她左右環顧確定沒人後,才小心地打開門。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探出頭去一看,卻發現一輛馬車正停在外麵。我正轉身要問招娣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馬車簾子就被掀開,竟是四阿哥!
“上車!”他壓低了聲音,語氣卻依然這麼不容置疑。這下,我更是一頭霧水了,轉頭看向招娣。“小姐,您快隨四貝勒去吧,他是要帶您去見十三阿哥的。”
我一聽這話,又轉過頭去看四阿哥,卻見他正看著我,不及細想,便出了門,走向馬車。
我攀上車沿,卻無法登上。這時,一隻手伸到我跟前,我抬頭看向四阿哥,有些猶豫,卻見他臉上顏色皆如常,不由又笑自己多慮了,於是拉住他的手登上了車。
我坐在他的對麵,車裏的氣氛有些沉悶和尷尬。我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也正看著我,呼吸一窒,愣在當場。猶豫再三,我還是開口問道:“是十三阿哥要四貝勒來的嗎?這又是要帶我去哪?”
他睇了我一眼,說:“還在想你要忍多久才問呢。”說完便不再發一語。
這是什麼回答啊?牛頭不對馬嘴的,我垂下頭,放棄了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十三弟受傷了。”他突然開口,把我嚇了一跳,可是真正嚇到我的是他所說的內容。我猛地跳起來,頭卻一下子撞到了車頂上,痛得我直抽冷氣。一邊撫著頭一邊急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受傷呢,傷勢怎麼樣?”
他靜靜看著我雞飛狗跳的樣子,說:“一天圍獵射鹿,十三弟剛把箭瞄準了一頭母鹿,卻見一頭公鹿發了瘋似的衝過來,驚著了馬,把他一下摔在了地上。”
我瞪大了眼,一時不能夠說出話來。“太醫說他是傷了筋骨,且胸口有淤血,需要臥床調養,他怕到時候傳到你耳中又多了擔心,就讓我帶你入宮見上一麵。”四阿哥一直靜靜地說著,我看他如此,也慢慢鎮靜了下來,既然沒有多大的風聲,應該是沒什麼大礙吧。
突然間,馬車一陣搖晃,我本有些愣忡,腳下不穩,便向後摔去。四阿哥忙起身扶我,我於是拉住他以求平衡,不想非但沒有穩住自己,卻使他也重心不穩跟著我倒了下來。我的頭於是重重地磕在了椅邊上,我甚至還聽到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就跟拍西瓜似的。我頓時就眼冒金星,被撞得靈魂出竅了。
“撞疼了嗎?”四阿哥問道,一邊伸手輕輕推揉我的後腦。我愣愣地看著他,忘了疼痛。他微微側頭,看了看我撞疼的部位,說:“有些腫了,要請個大夫看看才是。”
“奴才該死,讓主子受驚了,剛才突然衝出一條狗,奴才躲避不及。”外麵駕車的小廝賠罪說道。我這才發現自己呆呆地看了他許久,於是躲開他的手,說:“謝四阿哥,已經不疼了。”
他的手一僵,慢慢收回手,起身坐回位子,淡淡地說:“那就好。”說完便閉上眼,不再理我。我也跟著坐回位子,看著他回複漠然的神色,懷疑剛才他臉上的焦急是我的錯覺。他猛地睜開眼,我收眼不及,隻能尷尬地別過頭。過了良久,感覺到那道注視我的目光已經從我臉上移去,才微微地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