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明天啊，會有怎樣的發展呢。對於毽球，每回合由組織到進攻的時間極短，短時間內模式難有大變化，真正用來用去的其實都是最熟悉那套，而且每個人的每個動作又顯得太單一。就算是在現場，這都會讓不感冒的人容易產生視覺疲勞，更別說文字上了。毽球不是足球，可以在地上滾來滾去耗上九十分鍾，也不像籃球，有三十秒在空中拋拋跳跳，就算是很相似的羽毛球和排球都有來回拍數和多人數延長時間，這些元素對作者在描繪對抗畫麵上都有不錯的分擔作用。可三是個多麼尷尬的數字，況且一擊必殺的情況又占大多數。重複描述幾乎相同的短瞬過程，這會讓人很為難吧。難怪沒發現有人為它創作文字。菜鳥如我會如何描述那個短瞬的過程呢？我想來想去，不外乎一種寫法。對方發球！某某一傳！誰誰二傳！那個他要進攻了！啪！得分！場外一片歡呼！比分：X比Y。好了，換發球。己方發球！對方某某一傳！對方誰誰二傳！對方那個他要進攻了！啪！得分！場外另一片歡呼！比分：X比Y+1。然後重複又重複？不，通常我會偏心，將己方設為領先，所以兩次比分先後改為——X+1比Y和X+1比Y+1。過程中如果要加強毽球的勢態的話，可能會這樣添加——球很快！！！球非常快！！！！球看不見的快！！！！！！而到了最後搶二分的關鍵，再用更多的感歎號表現那份緊張——到了比賽最後，一方隊伍首先領先兩分的話，勝利就屬於他！！！現在雙方都非常緊張！！！不隻，連場外的觀眾都非常緊張！！！！竟然有人緊張得發抖！哦，不！看他雙手擺放的位置，原來在憋尿！一個人為了不錯過而憋尿得全身發抖，可見比賽的緊張與精彩！！！善用感歎號會產生不錯的強調效果。但這樣下來，文字與感歎號可能會難以置信地以一比一的平衡分占一場比賽的版麵——這是絕對不會有人看得下去的比例。明顯不行，我猛搖頭，強烈否定自己。是他，又會怎麼敘述呢？我很想知道。說過了，我沒有一心二用的技能，絕不能同一時間對兩件或以上的事情做到麵麵俱到。由於我腦袋在做高速的低級運轉，碗裏的米飯爬進嘴裏的速度自然大大下降。這會讓一些人很擔心。如我媽。「兒，菜不好吃？」媽很擔心。媽會這麼問，大概是看見我猛搖頭。「沒有，很好吃。」我立即調整模式，停止腦部活動加快手上動作。母親對兒子的關愛有時能用自以為是來形容，一旦她認定你生了什麼病，你就一定要生相應的病。盡管我用狼吞虎咽的效率解決一大碗飯菜，媽還是不放心，她惆然走進小房間，我偷偷跟著。在稟神的櫃子前，媽點燃三柱香一邊拜祭一邊說一大堆求祖先庇佑之類的話然後給供上，這很正常，稟神都是這樣的。但接下來的事讓我駭然失色！隻見媽供好祭香後，右手駕輕就熟地在祖先的香爐裏抓了一把，之後混入一杯半涼開裏攪拌。媽這個過程非常熟練、非常自然，讓我不禁會想媽是不是經常在做。不會……吧。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難形容。媽轉身，我慌忙回到椅子上大口大口吃飯。「兒，給。」媽拿著渾濁的爐灰水出來。「是什麼，媽。」我故意讓媽看見我塞得滿嘴飯。「喝了就能好好吃飯呦。給。」媽遞過來。「我現在就能好好吃飯啊。」我不接，讓手跟口都忙著。「傻孩子，你以為媽看不出來你在裝嗎，為了不讓媽擔心。」媽憐惜地說，用抹布給我擦走沾在嘴邊的菜餘。沒錯！我是在裝，但原因絕不是你所想的。「沒有，媽。我真的沒事。」我吃得更加用力。「懂事的孩子。給。」媽很堅決。堅決得她說完這句時，已經強行奪走我的碗筷，爐灰水在透明的玻璃杯裏於我眼前蕩來蕩去，爐灰絕大部分都聚集在杯底，剩下很小很小的顆粒正在下沉。失去碗筷，隻剩下一口飯作為最後的防禦。我故意慢嚼細咽，時間能拖多長是多長，一邊想辦法挽回餘地。「這是什麼？媽。」我空著手，就是不接杯，飯菜在嘴裏咀嚼得碎碎爛爛始終未達到可以進入喉嚨的主觀程度。「從祖先碗裏借過來的，喝下就能好好吃飯喔。」碗裏？借？媽對祖先真有夠尊敬的。「是嗎，喝了真可以好好吃飯嗎？」我嚼嚼嚼，飯菜都在嘴裏成糊了，喉嚨還是沒動靜。「嗯。你昨天喝了不是吃得很起勁嗎。」媽說的這話我總覺得怪怪的。昨天喝了……湯……什麼！一悟驚人，我嘴裏有一半飯菜給嚇吞了，如果我沒有及時製止，最後的防禦就被我自己崩潰了。我微鼓腮，補充失去的那一半飯菜。看著杯裏最後一顆粒沉到底，這些底下的東西就是昨天湯上麵的東西……今早拉肚子的主因是這個才對吧。今次一定不能喝！我覺悟。我才有了覺悟，突然一股巨力在我後腦勺生效，我嘴裏猛地一噴，飯菜黏黏嗒嗒的糊在桌麵上。什麼事！？我還沒反應過來，又一股巨力在背上暴生，我逼迫仰直脖子、托高下巴，一條冰硬的弧線強力嵌在兩嘴角，接著喉嚨發出竭斯底裏的咕嚕咕嚕的抵抗聲。「乖兒，現在可以好好吃飯了。」媽挪開貼在我背上的右手，放好杯子，用抹布拭去我眼角擠出來的小小液體，安心地給我盛飯。「謝謝，媽。」我帶著反胃的感覺吃第二碗飯，飯菜經曆兩吞兩吐才勉強滑進喉嚨。「傻兒，現在可以好好吃飯咯。」媽用抹布幫我拭去一邊吃飯一邊從眼角擠出的小小液體，她一定以為這是感動的淚。「謝謝，媽。」我呆呆地笑。第二天，我理所當然地在坑上打了一仗，才帶著微微生痛的肛門到垃圾場，麥當勞。聽故事，吃垃圾。我不吃，他竟然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