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莫家人果然急不可耐地把她叫起來，生怕還有什麼遺漏，至使莫家家毀人亡。
莫瑾瑜回來這個消息，隻消一個早上就不脛而走，傳得飛快，莫家凡是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莫家阿九，回來了。
這事在不少人心裏都不對味，莫家三十多年前也就是臨安小門小戶，家道中落的破落世家，全憑出了一個鬼才莫瑾瑜才又起來，家業漸大，莫家人偶爾也會給祖宗燒根香，感謝祖宗給了一個莫瑾瑜出來。
百年一個莫瑾瑜，千年一個傀儡師。
若不是莫瑾瑜走了邪路子，恐怕莫家人至今還會在祖宗牌位麵前喊聲幸甚至哉。
如今莫瑾瑜歸來，態度曖昧，但到底給莫家解了一個燃眉之急，莫家人都默契地對她過往身份閉口不提，早早來了大堂等人。
一盞茶的時間，遠遠就望見了幾個人。
為首男子著一身水色長袍，臉上戴了一個鏤空雕紋的銀質麵具，莫歆瑤幾個人一個打眼就認出是沈淽君來，摸不清這位不明來曆的主兒為何戴了一個麵具。
他走路姿態慵懶，沒骨頭一樣倚在一個人身上。
說是人，的確是個人樣，隻是一舉一動都仿若丈量一般，乍一看與活人一般，仔細看才覺得呆滯詭異。
無論是見過莫瑾瑜還是沒見過的，心裏都浮出一個念頭，這就是莫瑾瑜的傀儡。
沈淽君身後，幾個傀儡簇擁著一個女子，女子穿了一身玄色曲裾，下擺朱色，挽了一個流蘇髻，斜斜插了幾根簪子，麵上妝容淺淡，隻是唇點朱紅，襯著蒼白的麵色和一身玄衣，暮氣沉沉。
她懷裏抱著一隻白貓，踏進大堂裏眾人才注意到她身後傀儡，容貌妝容幾乎與她一致無二。
四張一模一樣的臉齊刷刷擺在眼麵前，都是一樣的冷淡駭人，莫家高堂上的人如坐針氈。
莫瑾瑜眼神轉了幾圈，見了不少熟人，年少時爭得頭破血流猶不甘心，如今都穩穩重重當了莫家的長輩。
她轉了幾圈，在眾人意味不明的眼神裏，悠悠開口：“我呢，給自己家消災自然會盡心盡力，該給的好處我相信莫家少不了我的，隻是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一瞬間，空氣都仿若凝滯。
在場大多數人十年前都是見過莫瑾瑜的，印象深刻，此話一出都坐直了身子，準備接她的招。莫瑾瑜咧開嘴一笑：“我要三千鈞上等紫檀，不知莫家，願不願意費這個心？”
紫檀素來貴重，有寸檀寸金的說法，更兼之出自扶南，有價難求，單憑莫瑾瑜一個人，必定是找不來千鈞以上的紫檀木。
莫家人禁不住鬆了口氣，莫淮安靠在椅背上，發覺背襟濕透，一摸腦門一手的冷汗。
沈淽君隔岸觀火，一切盡收眼底，笑得前仰後俯：“哎呦我的姐你可真是厲害了，給人家消災人家還把你怕成這樣，你以前是有多缺德啊。”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殺人如麻嗜血殘忍。”
沈淽君笑得更癲狂，手指著莫瑾瑜直打顫，半個字都吐不利索。
莫瑾瑜斜斜瞅了他一眼，沒說話。沈淽君身旁那個傀儡卻動了，出手迅速，一手捂著他的嘴，一手扯著他的頭發往地上摜，動作流暢自然，與活人無異。
沈淽君明顯不是第一次被傀儡襲擊，歪頭鑽了個空子，罵罵咧咧道：“龜孫兒，你這幾個傀儡爺爺遲早給你一把火燒個幹淨。”
這人相貌堂堂，衣著華貴，言行舉止卻似個市井潑皮，無賴極了，莫瑾瑜手指輕輕一動，那傀儡猛地跨了一步，一巴掌呼到沈淽君腦門上，她揉了揉貓：“去，幹活去。”
“幹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