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莫瑾瑜整個人都是恍惚的,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
例如用飯。
玉娘特意給他們包了二樓的雅間,隔著道簾子,模模糊糊能看見外麵。
莫瑾瑜等上菜的工夫偷偷摸摸鑽出去,拉住一個小丫頭問:“哎呀我等菜等得煩,你跟我說說,最近金陵有什麼神鬼怪力的事啊?”
那小丫頭一看莫瑾瑜那張和柳以琴七八分像的臉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她是柳以琴的貴客,不敢怠慢,當下老老實實地說起來:“要說最近的事啊,哪個也沒大仙作亂厲害。”
有的地方說狐狸是叫成大仙,各地都有此類或真或假的傳言,莫瑾瑜點頭,覺得和王家沒關係,正欲引開話頭,那丫頭說:“那狐狸精專勾引閨閣小姐,弄得不少姑娘神魂顛倒的,聽說前幾日作亂作到本地大戶王家那兒了,王家請了好幾個仙人呢,好像……好像還有那個專門把人弄成人棍的莫什麼。”
莫瑾瑜麵無表情,心想金陵尚且這麼風言風語,不知道其他地方會不會傳她吃人肉。
小丫頭接著說:“哎呀,反正就是那個把謝家少主做成傀儡的人嘛。”
這句話像是某把鑰匙,一下打開了莫瑾瑜記憶的豁口,她沒了心情說笑,匆匆套出來王家在哪便進了雅間。
臨近夜晚,樓裏漸漸來了人,都是些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隔著屏風和姑娘們吟詩作對,有好幾個給柳以琴遞了拜帖。柳以琴在二樓抱琴瞅了幾眼,又退到了雅間裏。
莫瑾瑜問怎麼了,柳以琴道:“我看了一下,發現沒有長得好看的,就回來了。”
莫瑾瑜說:“多虧了醉仙樓不是靠你撐場子。”
這麼風花雪月的場景,沈淽君懵了:“這就是青樓?”
“這兒不是青樓哪是?”
沈淽君問:“難道不應該是一溜姑娘穿得賊少站在大街上揮著小帕子說‘大爺來玩啊’,怎麼就成了作詩了呢?”
在場幾人都被他的庸俗和孤陋寡聞震撼了,莫瑾瑜沉默半晌,幽幽道:“你說那個是不知道哪個話本裏的窯子吧。”
說話間,忽然見樓下大廳有一女子抱琴款步走到中央。
是玉娘,她眉角眼稍都描了胭脂,穿著緋紅的裙袍,一顰一笑都宛如神仙妃子,啟唇到:“妾身近日新得了一個譜子,名叫《廣陵散》,乃是陽春白雪雅致之音,唯恐曲高和寡無人能識,今日特地獻醜了。”
莫瑾瑜夾了一筷子菜:“怎麼是這曲子呢,怎麼看都和這種風花雪月、閑情雅致的地方沒關係啊。”
底下來客亦是詫異,然而美人獻藝,多少都是要給點麵子的。
玉娘展開一個千嬌百媚的笑,衣袍一揮,坐下來擺弄好琴,素手一揚,一串音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