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瑜眯著眼笑眯眯調笑著，琉璃似的眸子一轉不轉地盯著他看，眼裏有一閃而過的驚豔。
青蓮君風度容貌向來一頂一的好，即便現在滿麵倦容，身為仙尊的風采卻是半點都不少。
韓彥眉眼稱不得硬朗，隻稍一眼便能看出是風度翩翩清俊雅逸的招搖宮仙尊，莫瑾瑜讚歎道：“我這張臉就是再變個十個花樣也沒你好看，跟你站一塊總覺得自慚形穢。”
她話裏有話，韓彥假裝聽不懂，抽出一塊幹淨的帕子細細擦拭著手指，莫瑾瑜的眼神原本飄忽不定，他這麼一動便緊緊盯著他的手指看。
手指修長，骨骼分明，整雙手幹淨漂亮，讓人情不自禁感到賞心悅目。
這雙手的主人也是如此，十幾年能有幾次見這雙手上染過韓彥他自己的血？
真真被逼迫到這種地步也還好，偏偏不是遇到了強敵，而是逆天施法，篡改天命的天罰。
替別人受這個罪過頂多是一樁風流逸事，百餘年後算是一段佳話，替她莫瑾瑜莫阿九——那便是昏聵，是錯誤，是罪過，是韓彥內外明淨美譽滿載的名聲上最大的敗筆。
恐怕現如今修仙界早就把她重回人世、韓彥莫家出手相護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了，有心人一猜就能猜中那場及時雨是出自誰的手筆。
她背過六親不認喪盡天良殺人如麻的罵名，有時候也能以此為樂自己逗自己一下，但從沒打算背過紅顏禍水或者是惑亂尊長的名聲，盡管她前十八年日日夜夜無時不刻的想這麼做。
莫瑾瑜歎了一口氣。
她麵前的人是半步成仙，青蓮君，是年紀輕輕驚才豔豔之人，有朝一日必定成龍化鳳，有大好瑰麗的仙途在他腳下，錦繡前程無人可擋，不該出現敗筆。
她慢慢傾身，雙臂張開虛虛環抱麵前清逸的男子，身前人的體溫傳過來，她能感覺到緊實精瘦的身體在一瞬間倏然繃緊，兩個人都不約而同選擇沉默。
沉香籠罩，鼻端縈繞的卻是彼此的氣息，莫瑾瑜站的高一點，下巴尖剛好蹭在韓彥的肩窩處，她漸漸加深了力道，收緊了擁抱。
寂靜流轉在兩人四周，沉默包裹著空氣裏曖昧的味道，這個擁抱小心翼翼，輕柔無比，莫瑾瑜避開了曖昧的位置，使得這個動作單純而不帶****。
盡管如此，這個擁抱也是他們相識二十餘年以來最親昵的動作了，在金陵喬昭然的幻境裏也有相似的擁抱，卻不像現在一般溫情脈脈。
師徒二十餘年，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幾乎是深入骨髓的，一個眼神一個字就能知道對方的意圖。
莫瑾瑜此刻似憐似歎和決絕韓彥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但是韓彥的心情她卻有點摸不準了。
摸不準是摸不準，她想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從口裏吐出來。
“韓彥，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不隻是你的心思，我的心思你肯定也是知道的，畢竟我是跟你說過的，但是點到為止，就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