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風流逸事曾是仙家眾人津津樂道茶餘飯後必不可少的談資，仙門公子與魔道妖女姻緣纏綿，不知多少人曾負手長歎一聲紅顏禍水。
且不說是非對錯，真假正負，最後這段風流韻事，還是堪堪破碎成泥，無數話本傳奇裏惋惜才子佳人終成怨偶。
十年前仙門百家給她定下的罪名裏，曾有一個是對謝家公子求而不得，將其製成傀儡。
求而不得不好說，製成傀儡確有其事，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完成，就已經被當場發現，千裏奔逃了。
莫瑾瑜抬頭，猛地對上他的眼，自覺尷尬，清了清嗓子：“十年未見……你近來還好？”
謝宸淡淡應了一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神情複雜地看莫瑾瑜。
他一雙眼極有味道，含情帶笑，微微一轉就似金波橫轉，此刻收斂了全部笑意，專注地看著她。
莫瑾瑜一瞬間生出一種被眼前之人深愛的錯覺，這目光如同跨了千萬年的洪流，隻看到一人掙紮輾轉纏綿悱惻，最終飛蛾撲火幻夢一場，含了悲憫帶了懷念，她忍不住咳了一聲。
“謝宸？”
“煜烜，還是這麼不講規矩。”
直呼人姓名在名門世家是最不端莊不講規矩的事，莫瑾瑜摸了摸鼻子，這幾天每天直呼韓彥姓名喊習慣了，下意識喊了謝宸的名兒。
謝宸下一句話說出口，她就更覺坐立不安了。
“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
他眯起眼看著莫瑾瑜，少女驚慌錯亂的神情被他盡數納入眼底，謙和溫雅的公子隻淡淡一笑，當做不知。
“嗯……我從小不講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莫瑾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刮腸搜肚想出來一句，“你來這裏是做什麼？”
“半個月後招搖宮要大比，在下自然要到訪。”
這句話說完兩人便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月下溫泉泛著粼粼波光，如同謝宸這一雙氤氳水色的眼眸，讓她無端端渾身不自在。
過了良久，對麵的男子溫聲道：“十年前你不辭而別，我聽人說是……犯了什麼錯，後來有人跟我說你對我圖謀不軌，要把我製成傀儡未遂，畏罪潛逃了。”
“這——”
莫瑾瑜拖長了聲音，無數解釋的話爭先恐後地湧上來，最後隔斷在唇齒間，被她嚼碎了咬爛了，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做什麼解釋呢？
對麵身披披風的男子麵上依舊帶著淺笑，似是春風楊柳，但眼裏漸漸沉下去的冰冷生生撕碎了這份表麵上的平靜。
她能說什麼？
她還能怎麼說？
已經十年過去了，再多的解釋再多的迫不得已，落在任何人耳朵裏都是強詞奪理的狡辯，是推卸罪名的狡猾。
不如沉默認罪，隻當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這十八年來的時間，她早就不是當年張揚肆意，狂傲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了。
莫瑾瑜沉下眼眸，慢悠悠地開口：“你就當不認識我算了，左右你也沒出什麼事，我還沒幹什麼那群人就提著劍來殺我了。”